姬公遂一听,也是明白,这正是怕又重蹈了崇黑彪弑君杀弟的覆辙,便笑道:“这却无妨,我们却是西岐的人,我们来动手却不需顾忌这么多。”
崇应凰顿时眉开眼笑道:“果然姬将军快人快语,如此就烦劳姬将军了。”
姬公遂却看着梅继贞笑道:“只是我如今只身一人,却是孤掌难鸣,却不知军营中我的那些弟兄……”
梅继贞哈哈笑道:“姬将军放心,这个是当然的,我已让人把他们都接出来了,傍晚左右便可到我府中。”
“如此最好。”哪咤笑道:“既然一切都已经安排的妥妥贴贴了,明天姬将军要对付的也只是一个崇黑彪而已,我就不用忙活了吧?”
“些许小事,哪里还用劳动上神大人?”姬公遂和梅继贞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也是哈哈大笑。
笑罢,梅继贞又道:“既然如此,上神大人和姬将军且安心歇着,我便不相陪了,我这里自和小姐一起去安排后面的事情。”
哪咤点头道:“梅将军自便,不需陪着我们。”
走出房间,崇应凰脸色一肃,低声问梅继贞道:“梅叔叔,明天的事可都安排好了?”
梅继贞阴恻恻一笑道:“小姐放心,明日都已安排妥当。崇黑彪自然在劫难逃。这姬公遂和这倒霉的上神大人么……呵呵,小姐的杀父之仇、我这断手之恨,也该是能报了的。”
傍晚,姬公遂之前的手下果然都到了,一个个虽然还有几分憔悴,却都没什么大碍,见到姬公遂也都是热泪盈眶的。
入夜,梅继贞的手下趁着黑暗,悄悄潜出去了。
北方的天总亮得比南方要稍微晚一些,不过一抹微红总算也从东边亮了起来,崇城里所有的雄鸡都昂着头鸣叫起来。
伯侯府里,厨房的厨子、仆佣纷纷起床,忙活开了。要做一大宅子人的早饭,每天他们都是最早起的。
早饭后,没过多久,本来还闹闹哄哄的伯侯府便突然沉寂了下来。
姬公遂领着百多号人来到了伯侯府前,有人叠着罗汉翻进了府中,府门打开了。
姬公遂走在伯侯府里,府里阴沉沉的,安静到了极点。姬公遂皱着眉头,颇觉得有些怪异。虽是知道所有人都被迷翻了,也该是这么安静,可这气氛……唉,算了,不管他了,先找着崇黑彪再说。
“大人,大人。”有人匆匆跑了过来:“大人,这府里,这府里……”
“怎么?”姬公遂知道不对,立刻问道:“快说。”
“这府里……这府里的人都死了。”手下吞吞吐吐,有些迟疑,不是听说该都是迷翻的吗?怎么尽都是些七窍流血的死人呢?
“什么?”姬公遂大吃一惊,旋即也是明白过来,难怪梅继贞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药配齐,这配的哪里是迷药,分明便是毒药啊。
这府里上上下下也有千把号人,其中更有许多是伯侯府里的老人,都是伺候过崇应凰崇小姐的,如今竟一下子全被毒杀了,也真亏得那崇小姐下得去手。姬公遂只觉得后脊背一阵阵的发凉。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手下迟疑着问道。
“先不管他。”姬公遂咬了咬牙:“先找到崇黑彪再说。”
一百多人散开,往前推进,前面的小楼里突然传来一阵哭号的声音:“人呢?人呢?怎么了?都死了吗?快来啊,快都来护着我啊。”声音凄厉至极,听得人毛骨悚然。
崇黑彪?姬公遂神情一紧,忙带了十几个人冲了过去。
小楼里横七竖八躺了许多尸体,全都皮肤发黑,七窍流血。一个锦衣华服的汉子正伏在地上不断推搡着一具具尸体。
“起来啊,起来啊,都起来保护我啊,你们为何不听我的命令?为何不起来护着我?”那汉子咬牙切齿地嚎叫着,神智却是有些癫狂了。
姬公遂叹了口气,纵然是他,带着那么多人,见了这一地被毒杀了的尸体,也是心中恶寒,更何况是崇黑彪。一顿早饭的功夫,偌大一个伯侯府,还活着的就只有他了,如何便不惊惶失措,如何还能保持着清醒?
“上,先将他擒住。”姬公遂向左右吩咐道。
顿时几个人冲了过去。
“来了,你们终于来保护我了?”乍见到有人过来,还是活的,崇黑彪竟有些兴奋,任由着人摆布,丝毫也不抵抗,很快便被捆了个结实。
姬公遂上去对着崇黑彪就是一巴掌,崇黑彪头歪到一边,嘴角溢出鲜血,却似乎清醒了许多。
“先带他躲到楼里。”姬公遂吩咐道:“你们去把崇黑彪替身的脑袋都找过来。”
很快,几个手下跑了过来,手里全都提着脑袋,竟个个都与崇黑彪有几分相似,果然便如梅继贞说的,崇黑彪找了许多替身。
姬公遂挑了个最象的,提在手里。
哗、哗、哗、哗、哗……外面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梅继贞全身披挂,手持长剑,带着一排排一列列的军士冲了进来,身边崇应凰也全身戎装,紧紧跟着。
“姬公遂,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伯侯大人。”看到姬公遂手里提着的脑袋,梅继贞心里一松,脸上却是狰狞起来:“这伯侯府上下一千多口人,你竟如何下得去手?”
“哈哈。”姬公遂仰天大笑道:“崇应凰、梅继贞,你们果然最后是要坑我。”
“哼,姬公遂,你死到临头,还敢如此放肆,今日便要杀了你,为我父亲,为我大伯报仇。”崇应凰阴沉着脸,冷冷地道。
姬公遂脸色一肃,将手里的头颅朝着崇应凰扔了过去:“你仔细看看,这到底是谁的头颅?”
崇应凰顿时觉得不对,看着梅继贞。
梅继贞眉头紧锁,对身旁的兵卒挥了挥手,一个兵卒立刻跑了过去,将头颅小心的捡起,提到了梅继贞的面前。
头颅确有七八分象崇黑彪的样子,可却面色惨黑,七窍中淌出黑血。
这……这竟是个替身?梅继贞一巴掌将人头拍到地上,抬头盯住姬公遂,眼里满是怒火。
“崇黑彪呢?你把崇黑彪藏哪里去了?”梅继贞看着姬公遂,恨得咬牙切齿,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如今却出了纰漏:“你可是发过重誓要帮着我们杀了崇黑彪的?如今难道是要背誓吗?你难道竟不怕遭了报应吗?”
姬公遂只是不住地冷笑着道:“你终于忍不住说实话了吗?帮着你们杀了崇黑彪?我何时答应过你?我怎么只记得自己只是答应帮着你们对付崇黑彪呢?”
“你……”梅继贞气得胸口发闷:“我说实话?我为何却怕说实话?这里都是我的人,就算我说了实话又能如何?就算我亲口承认是我派人毒杀了这伯侯府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人,你又能奈我何?”
“如何?我倒真是一时也奈不了你如何,只是如今想对付你的却已经不止我了。”姬公遂摇头叹息着,突然对左右道:“吹号角。”
立刻手下拿起号角呜呜地吹响了,号角声在寂静的伯侯府里显得格外刺耳嘹亮。
“你……你想做什么?”崇应凰终于变了脸色,事情似乎已经远远超出了掌控。
梅继贞一咬牙,将手抬起,便想下令攻击。
“我劝你们莫要轻举妄动。”姬公遂笑着,却是自信得紧:“如今我带着一百多人守在这楼里,你就算想攻上来,恐怕也得花上不少的时间。你还不如稍等上片刻,好戏马上便要上台了。”
伯侯府外又传来一片马嘶人叫嘈杂的声音,一队队士兵冲了进来,转眼便将梅继贞的人马围在了中间。
一个驭手赶着一驾战车缓缓驰来,战车旁围着六七个人,战车上还立着两人。其中一人顶盔贯甲,正是如今北崇军方第一人崇黑彪亲信的堂弟崇大将军的独子崇应熊。周围的那几个人,连那驭手,却都穿着灰衣,提着长剑,立在崇应熊身旁的赫然便是小七。
“崇应熊,你放着西岐的贼子不拿,却让人围住了我,难道竟是想造反吗?”梅继贞厉声喝道,他也曾是北崇军方的实权人物,如今虽是残废了,可余威犹在。这一喝,崇应熊带来的兵士顿时有些畏缩迟疑了。
崇应熊脸色铁青,只看着身边手持长剑的灰衣人,却不说话。
“崇应凰、梅继贞,造反的恐怕便是你们吧。”小楼上一个中年汉子手指着楼下的梅继贞,怒声喝道,却正是那位崇大将军,身旁站着一小娃提着杆枪。
“梅继贞,你刚才那些无法无天、谋逆犯上的话我全听见了,你真是奸佞至斯。今日若不是上神大人,我还要被你蒙蔽到什么时候?”崇大将军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你……你们……”梅继贞脸色剧变:“你们是何时到的这里?”
“呵呵,昨天晚上,我便去见了这位大将军。今天早上,姬将军还没来的时候,我便请了这位大将军来了伯侯府了,也亏着崇大小姐将这秘道告诉了姬将军,却省了我不少麻烦。”提着枪的小娃笑道,却正是哪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