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梅继贞喘了几口气,又对着小楼吼道:“姓崇的,你竟与西岐贼子勾结,反诬朝廷忠臣,你到底长了几颗脑袋?”
“你……你……”崇大将军见梅继贞此时还在狡辩,直气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梅将军果然老辣,这番情境之下,还能侃侃而谈,真是令人佩服。”哪咤大笑道:“只是既然你脚边的人头不是崇黑彪的,那真正的崇黑彪又该在哪里呢?”
说罢,哪咤挥了挥手,崇黑彪嘴里塞着块布团,五花大绑地被押了出来。
“你猜,你刚才说的那些,伯侯大人可是听见了么?”哪咤笑盈盈的看着梅继贞。
梅继贞的脸色终于变了,再也没了底气狡辩:“你……你们竟敢阴我?”
“哼,彼此彼此。”姬公遂一脸的不屑。
梅继贞看着数倍于自己军士,已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北崇士兵,将腰间长剑拔出,哈哈大笑道:“伯侯大人对我恩重如山,却被这没有廉耻的卑鄙小人给杀了。我本欲帮着小姐为伯侯大人报仇,可惜终是天不遂愿。今日成王败寇,要杀要剐也由得你们,只是莫要忘了困兽犹斗,要本将军束手就擒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你不死心,还要无谓地做困兽斗,我也不拦着你,只是有件事却要告诉你。”哪咤笑着,扯下堵在崇黑彪口里的布团:“你嘴里的这个卑鄙小人今早已被眼前死的那么多人吓疯了,其实却是听不明白你之前的那些造反谋逆的话了。”
“你……”看着崇黑彪低着头,只在那里胡言乱语,梅继贞双眉倒竖,剑指着哪咤,想骂什么却又一个字都骂不出口。全身顿时颤抖起来,噗,嘴里喷出了一蓬血雨,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放下兵器,降者不杀。”崇应熊厉声喝道。
“呼喝,呼喝……”兵士们敲击着兵器,一阵鼓噪:“放下兵器,降者不杀。”
梅继贞已倒在了地上,不知生死,身后的军士们失了主心骨,颤栗着,畏缩着,终于将一件件兵器扔在了地上。
崇应凰被捆了起来,姬公遂走到她的面前,冷冷地看着她。
“姬公遂,你个混蛋,你不得好死。”崇应凰看着姬公遂,两眼冒火,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死姬公遂:“我却不明白,你如何知道我是利用你、坑害你?”
姬公遂凄然一笑,道:“当日被那个假冒你的骗了,我却只以为她便是你,于是我便扪心自问,一直反思,毕竟是我破了崇城,擒了你的父亲,还亲手将他送到了崇黑彪的手里。如何你便会原谅了我,真心与我合作?那时想得多了,再碰到真正的你,便是再也不会被你骗了。只可惜吃一堑长一智,那一堑的血淋淋却始终太过沉重了。”
“哈哈。”崇应凰不住地惨笑,笑声瘆得吓人:“姬公遂,若有朝一日我东山再起,我必让你不得好死。”
“哼,你若真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恐怕第一个不得好死的必不是我。”姬公遂冷笑着,只拿眼睃着崇应熊。
崇应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看着自己的父亲,崇大将军叹了口气,对儿子点了点头。
崇应熊站在崇应凰的背后,抽出长剑,一剑刺出,崇应凰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截剑尖从胸前冒了出来,鲜血一滴一滴淌在地上……
“崇大将军,今日之事却是多有得罪,也真是麻烦你了。”哪咤看着崇大将军,脸上笑盈盈的。
“哪里,哪里,上神大人助我识别奸佞,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崇大将军连忙抱拳道。
“唉,只可惜这些奸佞虽是已然伏法,却还有个大奸大恶之人还在崇城。崇大将军觉得该是如何处置啊?”哪咤叹了口气道。
这崇应凰已死,崇黑彪已疯,梅继贞还倒在那里……在上神,在西岐的眼里,还有奸恶之徒?崇大将军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地问哪咤道:“但不知上神大人所言的大奸大恶之人却是哪位?”
哪咤也不说话,只看着崇大将军笑,笑容却是有些玩味。
崇大将军心中一凛,立刻道:“且不管他是哪位,但凡便是奸恶之人,就一定是要伏诛的。”
“大将军嫉恶如仇,哪咤敬佩。”哪咤立刻对崇大将军一抱拳,道:“既然如此,大将军稍歇,我便去将此人擒了过来。”
哪咤话音刚落,姬公遂便有意无意地站到了崇大将军身侧。只见哪咤一跃上天,振翅飞出伯侯府。西岐这边的人早已见得习惯了,自然不会大惊小怪。北崇的兵士却都是第一次见,顿时骚动了起来,更有一些素来敬神的已是跪了下来。
不一会儿,哪咤飞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捆得严严实实的胖子。
“费……费尤?”崇大将军倒吸一口冷气,差点脱口而出费大人,还好却是及时收住,改了口。
“既然大将军说该伏诛,那就请大将军动手吧。”哪咤将费尤扔在了崇大将军脚下。
崇大将军满头是汗,握着剑的手也抖个不停。
“大将军,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费尤大叫道:“我是大王的使臣,是朝歌的重臣,你若杀我,便是刀兵之祸,大王如何会轻饶了你?”
“爹。”崇应熊也急叫道。
崇大将军抬起手,止住儿子,却抬眼看着哪咤,看着姬公遂,看着将自己父子围在中间的西岐武士,看着尚在不停给哪咤磕头的兵士,又看着躺在血泊之中的崇应凰……
长剑一点一点从剑鞘中拔了出来,手上的青筋暴得老高,崇大将军看着蜷在自己面前的胖子,手慢慢抬起,却抖个不停……
“大将军,大将军,你想清楚,你想清楚啊……”费尤声嘶力竭地拼命挣扎着。
崇大将军叹了口气,眼睛一闭,长剑一挥,一声惨叫,一蓬鲜血顿时溅了满身。
“唉,大将军真是深明大义之人。既然此地已是无事,我们也该回西岐了,如此便告辞了。”哪咤赞叹着,向崇大将军辞行:“哦,对了,北伯侯如今却似疯了,我西岐却有一个名医,素来擅长医治这疯癫之症。莫如便让我将北伯侯带去西岐,也可好好医治?”
崇大将军一脸苦涩,道:“上神大人用心良苦,在下感念不尽,如此便有劳上神大人了。”
哪咤一行人带着疯癫的崇黑彪走远了。
崇应熊看着他爹,满脸惶恐,问道:“爹,这费尤是大王的宠臣,你杀了他,如何向朝歌交代?”
崇大将军苦笑道:“儿啊,到了如今,你还想向朝歌交代吗?从你杀了那崇应凰,便是落下了杀死上代伯侯之女的口实,我们便已被绑在了西岐的战车上。此刻北崇必是有许多人指着我们的脊梁破口大骂。况且这崇应凰是朝歌送过来的,你将她杀了,朝歌能否容不下我们本就是两说之间了。”
“可是……”崇应熊更是纳闷:“可是刚才明明是爹你让我动手的啊。”
崇大将军摇了摇头道:“适才那姬公遂的话,意思已是极清楚的了,便是要爹给他们一个投名状。那会儿,你我父子都还在他们手里,若是你爹执意不肯,恐怕此刻跟着他们回西岐的便还有你我父子二人了。况且那会儿爹还有一丝幻想,若是只杀了崇应凰,或许还有和朝歌缓冲的余地,只是爹没想到……”
“爹……”崇应熊哀声看着父亲。
崇大将军看着儿子,长叹一声道:“如今他们让爹再杀费尤,更是将我们与朝歌唯一的一条后路也断了个干净。可是当时的情境,你我二人已是骑虎难下。就算我不杀费尤,费尤也必死在我们北崇的土地上,再加上崇应凰的死,如何能向朝歌交代?此刻能给我们后路的,便只有西岐了,为父不得不去选择,不得不出手了啊。”
崇应熊低头不语,又有些不甘地问道:“可是爹,伯侯大人毕竟是我北崇之主,你却为何就这么交给了他们?”
“那是人质啊,那是对爹的警告啊,是他们捏在手里捆住你爹的最后一副枷锁。若是日后你爹不听他们的话,他们便可挟了伯侯之名来剿灭爹啊。”崇大将军看着西岐的方向,叹了口气道:“只是……儿啊,既然已上了西岐的战车,已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西岐,那便不妨做绝一些,做狠一点,索性便将自己的后路全都断了,索性便让西岐彻底的放心。不然他们如何会相信你爹的决心,如何会放心支持着你爹来掌控北崇?”
崇应熊听得脸色黯然,心灰意冷。
“如此也罢,说不得也许便是天大的好事。”崇大将军看着儿子的一脸憋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如今且安心听上他们几年的话,等将那崇黑彪熬死了,这北伯侯的位子便名正言顺就是我们父子的了。人要收获总要付出代价,富贵险中求,若不牺牲这么一些,这北伯侯的位子如何便能到了我们父子的屁股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