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檀青看了一眼那红衣人渐渐消失的背影,轻轻叹道,“真不知会成个什么样子……”
“檀哥,”虽然早已得悉檀青的身份,可在大庭广众之下,秦潇仍旧称她“哥”,“今日你身体不爽,不便走路,先在这镇子上歇一日,明日我们再走,如何?”
“行,我好好歇一日!你们……”
“我和天哥有些事情要办。”秦潇说着,冲檀青挤挤眼,一把拉起祁天辽的胳膊,“天哥,我们先回客栈。”
“天哥,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的?”二人换了身衣裳,秦潇戴上幂离,祁天辽裹上风帽,纵马驰出鹦哥镇,往北追那红衣人。
“看他那副嘴脸,恐怕这种事情不是一回两回了。”
“你……不是懂律法么?”
“律法只能治他的举动,治不了他股子邪气。”
正午的太阳爬到头顶,一言不发的瞧着褒斜道上横着的三具尸身。
祁天辽用横刀割下那红衣人的首级,把尸身上扎着的袖箭拔了出来,拿帕子将刀上箭上的血迹揩净。秦潇拿火刀火石打着火,将三人的行囊和尸身烧了个干净。
未末申初时分,二人不动声色的回到了鹦哥镇。
秦潇先回了客栈;祁天辽问乡民打听了那白衣青年的住处,便带着那首级去了他的家。
蓦然看到祁天辽登门,母亲和儿子仿佛都有些惊诧,又夹杂着几分惶恐。
“是……是上午在桥边的那位公子爷……”那青年向祁天辽打着躬,“您这是……”
祁天辽将右手食指竖在唇边,低声说道:
“三条:一,不要高则声;二,不要大惊小怪;三,一切听我吩咐。”
“是,是。”
祁天辽伸出左手,将一个油布包摆在了死者的供桌上。
“这……这是……”那青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边嗫嚅着,一边却又迟迟疑疑的不敢去碰那布包。
祁天辽微微点了点头。
刹那间,那母亲和青年一齐跪倒在灵牌前,泪水如倾盆一般的洒落下来,却听从祁天辽的吩咐,不敢高则声,强压着嗓音,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恩公……”二人拜毕灵牌,又转过身来朝祁天辽磕头。
“不必!”祁天辽侧身避开,“请听我吩咐。”
“恩公请说!”
“祭完灵,把这颗头放锅里煮烂,夜里当泔水倾到阴沟里去,别留痕迹。”
“这……是,是,听恩公吩咐!”
“好吧!”祁天辽从怀中掏出十缗钱,递给母子二人,“钱不多,聊胜于无。明天起,就当我从没来过。”
言讫,他转身待走,却被母子二人扯住了袍袖:
“请问恩公尊姓大名,我母子二人今生报不了恩,也早晚一炷香,乞神灵保佑恩公长命百岁……”
“不必了,这事到此为止。好好过日子吧!”祁天辽冲母子二人笑笑,抽身走了。
祁天辽回到客栈之时,秦潇已叫了饭菜,和檀青一道在客房里等着他。
“天哥,潇潇,”檀青见祁天辽进屋,起身将房门反扣上,又放下窗子,正色朝二人道,“二位做的好事啊!”
“什么好事啊?”秦潇冲檀青浅浅一笑,开口反问道。
“算了,潇潇,她恐怕已猜到了。”祁天辽淡淡的说道,“若想报官,悉听尊便。”
“嘿!报什么官哪!”檀青摆开两只盏子,端起酒壶斟满,“那恶少的嘴脸,我看人人都恨之入骨!你们不动手,不到得我也赶上去结果了他!”
说着话,她将酒盏端给祁天辽和秦潇,自己斟上一碗水,冲二人一举,开口说道:
“今日……我不便饮酒,就拿这碗水敬二位吧!”
言讫,她仰脖将水一饮而尽。
祁天辽和秦潇也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青姐啊,明日可能得你一人走了。”秦潇放下酒盏,替她斟上清水,“我和天哥得快些走。”
“你们有急事?”
秦潇点点头。
“不妨事,”檀青又替二人斟上酒,“我知道一条近路,可比走褒斜道早一二日到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