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林间,静谧园荒,清风舞,荫叶凉。秋意阵阵寒霜泪,天高气爽清木芬。
“我无名小卒一人,何须隐藏?”万易目光远望,语气淡漠,似自嘲,似冰冷。
林动风临,纱裙飘飞,寒冰似若玄冰九重,飘雪宛若霜降冰天。面容姣好,身材唯美,双目封存雪花零落,眉间隐现冰川冷傲,竟是那名省殿肖族女子,肖寒儿。
“是你。”万易微微一怔,目露冰冷。
原本他心有所感,似有所意,隐约觉察有人跟随,只道传音之言已有蛛丝马迹流露,纷杂恨极发觉,是以姜家来人,心自冰凉,却不想是此女缘由。
而肖寒儿冰玉冷淡,不染烟尘,甚至容颜不变,更无动作,仿佛出一话出而有碍冰洁,一语落而沾染红尘。
她近于习惯,俯视万易,冷傲而尊贵,高洁而冰寒,或者对于万易这种卑微人物,蝼蚁虫豸,得之一视即是神灵青睐,观其容颜边成天人垂怜。
只是她看万易目里憎恶,冰冷轻蔑。
而此女毫无道理,无缘无故,要寻他麻烦;目空无人,自傲自得,更是惹人厌憎,嚷他不由心绪火起而不加表露,内心莫名而冰冷入眼。
万易亦有猜测,只怕这次是受人牵累,恨屋及乌,与肖寒儿真正有所过节仅为姜海阔一人,至于期间关联矛盾,纷纷乱乱,却是不知来自何处,查无可查。
此刻肖寒儿正是思量往昔,目光游离。
世人喜斗争,肖族自不例外,激烈不休。除非放弃一切,空入山林,才可置身事外,不卷漩涡。
而肖族之内英才辈出,踏天震地,扬名万界;指点天下,挥斥山河,崛起如彗星映日,昂扬如龙虎舞云,惊天下,威世人,若是众人论起肖族,何人敢不敬于其人杰英豪,主宰洲界,何人敢不崇之其纵横南北,横跨东西?浩殇肖族即为庞然大物,八方来朝。
然而这却掩饰不住一人光芒,威震年青一界,纵观九天之秀,更是排挤不了一人辉煌,深植众人心魂,照耀广奇天地,此人即是姜海阔。
而当初姜海阔孤身一人自凡末下界而闯荡于广袤浩殇,以无名之身隐没众人,借微末关联驻根肖族,寥寥数年,崛起惊雷,引得侧目平平,一再传奇书写,笑傲同辈,威震万人。
若是抚躬自问,同辈愧怍无言。肖族更有言称,如姜海阔愿改姓换血入肖族,族长之位绝非渺茫,方近可期。而此言一波激起三重浪,惊世人,震古族,成众之夭首,推风口浪尖。
而肖寒儿此女身份不凡,艳名颇负,故而心高气傲,自视甚高。姜海阔终尚难入她眼,不过下界荒民区区,不过有鸿运机缘相伴,得无知之众推崇。
如今姜海阔大势已成,其父话里欣赏颇多,甚至不乏入赘意味。而哭诉无用,耍恨不成,抗不得父命之尊,抵不住家族之势,便与姜海阔屡次为难,无理取闹。
姜海阔非怜香惜玉之人,若非其父恩重于山,早已一剑断下,香消玉损。婚嫁之事不了了知,曲折怨憎深深结下。此下界之行,肖寒儿随往,亦不乏长辈仍是妄想重结连理,希望日久生情元故,怎奈何得肖寒儿千般不甘,万般不悦?
万易自不知肖寒儿曲曲折折心思,歪歪扭扭厌憎,只是思索脱身之计,暗含戒备之心。
片刻,他微微抬头,目光冷冷,望向林间隐暗驳杂:“可是肖奕徽阁下?未曾想到我寻常一人却能吸引圣界上宾,真是受宠若惊。”
万易言语嘲讽暗含,冰冷内敛。树荫晃荡,泥木芳馨,衬得静静寂寂,唯有言语回荡。
一声叹息响起,华服青年走出,虎目方面,威严华贵,正是肖奕徽。他惋惜抚手,摇头赞道:“好敏锐感知,好冷静定色,若是你可以修行,怕亦是第二个姜海阔。”
“无用天赋罢了,不能修行,一切为空,”万易淡淡轻言,目光迷离,他又看了叠林一眼,“我想不出来我寻常之人一名怎有何资格吸引两位贵客,如若姜辉知我如此散漫,只怕又要受罚不浅。”
他目光幽邃无底,幽冷无边,只是他修指微握,瞳孔略紧。
“寻常之人,你可不是,”肖奕徽微微一笑,并不动怒,“你若寻常,自无法发现我等,更不会从容自容,而是惶惶不可终日,战战不敢言语,这才是寻常之人应有神色。”
万易继而望着肖奕徽,知尚有后文未结,果然他略顿而继续道:“不过你最大不凡还是你的哥哥,你的背景,如果不是他,你再多不凡也不值我们多看一眼,你应当明白。”
肖奕徽言语直接,目光打量,却发现万易面不改色,侧目赞同。他眉头不由微不可察一皱,目光愈发凝聚而思索纷纷。
“直接说吧,你们想让我如何?”万易淡淡问道,不怒火中烧,不引以为异。
肖奕徽直言不讳,虽是惹人憎恶,但的确如此,不容置疑,他自不会喜怒见于颜色,冲动反驳与人可趁之机。
肖奕徽深深凝视万易一眼,随后负手轻声道:“罢了,我亦喜欢于聪明人打交道,我要八年前的东西。”
万易神色蓦然一冷,漾起冷笑一缕,抬首望叠叶,轻言亦复语:“八年前之物?”
“也算不得什么,至少对你一无用处,但对我们却是不同,”肖奕徽再再凝目,回忆深远,“你虽是不说,但我亦有相似经历,不难理解,这些年你不太好过,甚至是惨淡异常。”
“你莫非不恨姜海阔,恨你这些年苦楚?何必帮他苦苦支撑,这亦是你的机会。”肖奕徽话里诱导,目光深沉,让人心神领会,难以抗拒。
万易轻轻笑了,浅笑无痕,却是冰冷入骨,妖异荡漾。他目里幽芒流转,飘渺难测,肖奕徽触犯他之忌讳,挑衅他之底线。
“那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虽然我和姜海阔不和,但毕竟他是我哥哥,我凭什么要帮助外人?”万易淡然反问,微有不屑。
“凭我可以庇护你在浩殇一世无忧,荣华潇洒,甚至权倾凡俗,君临疆域。”肖奕徽淡然而道,毫不在意,亦是高傲俯视,神明威严。
万易目光冷淡,嘴角轻笑:“我并不怀疑你的能力,这些看似高不可攀,终究不过你一言可得,但姜海阔同样如此,甚至他已经承诺过。”
清风拂面,枝叶悉疏,光晕倾泻,叶影斑驳。
“就怕到时他已经没有能力,自顾不暇。”肖奕徽笑里自负,眼里森冷。虽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却是隐暗流泻,森寒刺骨。
万易低垂目光,似在思索,轻声言语,如若自言:“若如我猜之未错,在省殿你便向姜辉讨要,而姜辉老而不死,狡诈如狐,定未留存此物,所以你才会想到我和姜尽。”
“如若我现在回去,想来石屋必已掘地三尺,毫无所存,姜尽房舍亦是如此,甚至姜家所在,隐秘地方也绝无例外,毕竟你们身份,我不信只来三人。”
“而毫无疑问,你们一无所得,空手而归,在姜家之地,对于姜尽你们尚有顾忌,而对于我一个寻常之人……”万易淡漠抬头,却未言语。
只是他眉目微一挑,有戏谑分明:“你们自然找不到,因为,手谕早被我撕了。”
肖奕徽自负漠然僵硬于面上,云淡风轻死寂于神色,凝固而怒涌,火起而涌溢。
场面乍冷亦无声,氛围凝结又森寒。
“那物失了也无所谓,”肖奕徽淡然重现,只是森冷愈浓,“由我在你身上下一个禁制,到了浩殇以后听我安排亦是一样。”
幽芒划过,幽暗隐现,而两人至成的冰冷领域源于神魂感知,不付于形,由胜有形。
半晌,万冷淡笑道:“肖族好风采,修行如此地步,居然对不能修行的寻常之人苦苦逼迫,强自动手,真实见面胜于问明,让我阅历大增。”
肖奕徽面色一沉,心有愧而亦有恼。
“肖奕辉,你若害怕一旁呆着,”肖寒儿忍无可忍,按耐不住,“不就那两个叛徒事情,还有姜海阔……呵呵,弄出传告天下手谕?下贱荒民何必好言好语。你现在去把东西拿着,然后跪着滚过来。”
万易眼神冰冷,如见痴傻,同时心里愠怒,火起滔滔,此女好歹不知,横插一笔,否则他有六成把握,肖奕徽顾忌家族颜面,不敢强自留难。
肖奕徽目里玩味,暗自冷笑。此乃姜家之地,终有避讳难消,肖寒儿出手自可省得他为难,却不知闹得无法收场她又当如何处理。
“多余的话,我不想说,杀你污我的手,”肖寒儿话语如冬至寒意燎燎,肃杀刺骨;如湖面寒风呼啸,冰寒心扉,“但我不介意杀你。”
她冷漠走出一步,衣发飞舞,目里雪飘,枝树凝冰过尺,许许晶莹,草木白霜近寸,片片无瑕。冷意如风,寒意如刀,严酷入髓,森冷冻魂。
万易直退丈许,强靠树木,长发披散零乱,双眸幽蓝反复;嘴角鲜血流溢,指尖微微轻颤。
忽而他勾起冷笑,荡漾阴寒,似嘲讽惨淡,似恨意彻心。宛若波澜乍起,亦如洞渊忽现,片刻恢复既往平静,却多了心悸,多了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