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眼看着那张化着浓妆的朝他贴来,王海忍不住大喊出声,试图用声音吓跑对方。
然而对方没有被他吓跑,反而是他被吓醒了。
“嗯……”
王海缓缓地睁开双眼,刚刚闭眼的时候他就闻到这里有着一股怪味,感觉他好像又穿过了一层里世界,来到一个新鲜地方。
而现在头下枕着的橡胶皮也在告诉他他想的没错,他的确是已经离开刚才那个里世界,来到一个新的地方。
一扇明亮的车窗映入眼帘,干净的玻璃窗外还闪着灯光,有一辆黑色的汽车从窗外经过,似一道划过的直线。
“这里是……”
王海缓缓抬头。
熟悉的车椅,难闻的香水味,方向盘……
这里是潘大壮的出租车。
难道他不用穿过海域就能来到下一层的里世界,又回到出租车上了?
“王海,你终于醒了。”
一道冷静又严肃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虽然仿佛已经过去一个世纪,但王海认得那道声音,那是随缘的声音。
这么说他已经出来了?
永远永远的离开那个里世界。
“随缘,真的是你吗?”
王海头往后一转,一滴黏黏的液体恰好滴落到他额头上,王海刚反应过来就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醒了?”
王海听到一道尖佃的声音,那声音不是随缘的,也不是潘大壮的,而是类似于窃语者那种让人听着就觉得不舒服的声音。
“没想到吧!他醒了。”这是随缘的声音。
王海刚想要细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听到随缘对他说:“王海,你的面前现在正有一只充满怨念的恶诡在直直地看着你。她身穿着大红色衣服,乌黑又直的长发盖脸,她的指甲又长又尖,最关键的是她的脖子处有一道深深的刀痕,深可见骨。现在那里面正有源源不断的黑血流出,虽然你看不到,但那黑血正在不断的腐烂着你的皮肤……”
“别说了!”
王海想象力极其丰富,光随缘这么平淡的描述,一个脸上大概画着浓妆,身上穿着红色短裙的女人就生动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又联想起刚才才从一颗抱着浓妆的头颅之下醒来,他不适的身体一抖,恶寒从心间升腾起。
随缘还在说,这次还加了许多让人恐惧的修饰语,光听着他说的,王海就已经害怕得发抖。
就在这时,随缘住嘴了,并向他道了一声谢。
“够了,谢谢,我现在感觉我已经充满力量了。”
王海一愣,还没想明白他说的究竟是什么,就见一道极其强烈的电流在半空中闪过,没过多久,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便在车内响起,音调高得几乎可以把人的耳膜刺穿。
王海难受的用双手捂住耳朵,声音变小之后,他才听到随缘的声音。
“你可能不清楚我?我是靠弱者来增强力量的,王海的心里越是感到害怕,我所发挥出来的力量也就更大,换句话说,你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你太过于轻敌了。”
弱者……
随缘说的人是他吧!
“那怪物已经被处理了?”
“嗯。”随缘淡淡的应了一声。
虽然他的回应十分冷淡,但他在这之后说了,他之所以能成功将怪物处理,这一切都得得益于他。
随缘虽然不知道他在那些永无止境的梦境中看到了什么,但他很清楚,他被那些梦里面的东西吓到了,而且是越来越怕。
他越是害怕,他的保护欲就越强,自身能被激发出来的力量就越大。
这就是罗三十先前提供给他们的作战方案,而他这次能把怪物处理掉的成功,也说明了这作战方案的厉害之处,它是可行的。
怪物被当场处理过后,车内的味道变得更加难闻起来。
王海打开所有车窗,顺便爬到车后座。
直到现在,王海才有几分实感,知道他之前遇到的那些里世界,全都是一个梦,一个真实到能感到疼痛的梦。
潘大壮一如以先前被随缘电晕了的姿态躺在车后座上,身上还套着一件深蓝色的雨衣。
王海忍住手上的恶心,把现在应该在一团黏液中的潘大壮扶起,让他背靠在车后座上坐起,抬起他的手帮他自己擦擦脸,等感觉他脸上没有那么粘,他才用力拍拍他脸上的横肉。
“大叔,醒醒!我们从你世界里面跑出来了。”
王海一边说着,手上的力度丝毫没有减弱,依旧在用力拍打潘大壮脸上的横肉。
直到他感觉他的头有一阵锥心的痛,他才停下来,痛苦地捂头。
“嘶……”
潘大壮恰巧就在他停下手的时候醒过来。
“小……伙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潘大壮只睁开一只眼,眼眯成一条缝看他,脸上的血色并没有回来,还是那么的苍白。
“王海,梦里一时,现世一分,我觉得你们现在最好还是去找一个医院看看,或者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随缘看着眼前那两张苍白的脸提议说。
潘大壮虽然才刚刚清醒,但他现在的意识比刚才已经好很多,听到随缘的话,他瞬间整个人又立起防备,不安的说:“是谁?是谁在说话。王海,我们现在是不是还在里世界里面?”
说话间,潘大壮的身体不断往椅背上靠,似乎想要尽量缩小存在感,只是车后座上的椅子就是这么宽,他再怎么往后缩,得到的位置都是那么大,想要把自己说小是不可能的,反而摸到那怪物流下来的残骸。
他惊讶地抬起手心,“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感觉我手上黏黏的,好像被胶水粘住一样。”
“能够感觉到这些就代表你现在的神志是清醒的。”
王海手撑住前椅背,慢慢把身体转回驾驶位上,提醒潘大壮系好安全带后,他才发动起车子,继续他们前往二十四区的旅程。
随缘说得对,他现在头上感到的疼痛并不正常,每一下阵痛的频率都像是有人正拿着一根钉子往他的大脑上锤,但是又不会很痛,只是轻微的痛,却又是不能不去在意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