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戍其实是被热醒的。
这家伙似乎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嗷地叫了一声,一下子从床铺上弹起,这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几乎一丝不挂,仅仅在腰上围了一条布,而光溜溜的身体则像刚刚从水池中捞出来一般大汗淋漓。
他揉了揉眼睛,楞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陈设极为简陋的泥砖房子内,门大大地开着,明亮的天光从土墙上的开口倾泻而至,而阵阵燥热的风也猛烈地灌了进来,使得屋内更加闷热不堪。
他低下头,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天灵盖,觉得脑子好像突然瓦特了;他不得不闭目沉思,努力使得自己的思维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中来。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一暗,两个人一前一后闯了进来。
“老爷!”一个年轻女子猛地尖叫一声,一下子便扑到殷戍的怀里放声痛哭,“老爷,老爷!”
殷戍心中一震——这正是他亲爱的塔蒙!
他冲动地紧紧抱住了女人丰腴柔软的身体,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而姑娘则像章鱼一般攀附在他身上,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几乎要把他箍得喘不过气来!
“老爷!”塔蒙一边哭,一边亲吻着自己主子汗津津的脖子和脸蛋,“感谢神灵,老爷,感谢神灵呀!我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您……”
殷戍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是如此需要和热爱这个女人;他搂紧了心爱的她,一边温柔地抚摸,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慰;女人身上的香气混合着浓烈的汗味儿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猛灌,他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在她粗粝的——多日未曾清洗——的头发中,任由自己的泪水汹涌而落。
过了好一会儿,殷戍才突然想起屋内还有一个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眼皮——透过女人湿漉漉的发丝,他看见身披罩袍的图雅公主站在门口,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脸便一下子变红了。
他慢慢地将塔蒙放在身边,招了招手道:“来呀,我的公主,您也过来坐……”
图雅矜持地挪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身边。
那女人尽管一动不动,殷戍却分明感受到她的身体正在轻轻颤抖。
“老爷,您请注意吧……”公主突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有些羞涩地笑道,“您看,您又忘记了……”
短短几句话,那女人眼波流转,竟有了一丝小女儿的娇羞之态。
殷戍楞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他又把“公主”这个字眼挂在嘴边了!
此时此刻,明亮的光线正斜侧着洒在图雅的身上,他突然觉得这位有着可怕外形的麻风病女人在一瞬间竟神奇地变得顺眼多了!
一种热烘烘的欲望从自己的下身勃然而发,他真想把这个女人也搂在怀里,但还是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可爱的姑娘们,我和你们说……”殷戍定了定神,便将自己陪同萨尔贡王子前往“恩贾”绿洲一直到现在所经历的全部事情飞快地说了一遍,然后便转过头,死死盯住图雅公主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同往常一样,这家伙习惯在大事上聆听这位高贵的公主的“教诲”。
图雅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了。
“我的神灵!”塔蒙突然瞪大了眼睛,接话道,“老爷!您……您竟然亲手杀死了一名亚述的将军!神灵呀!……”
“怎么样,我的姑娘,”殷戍情不自禁地戏谑道,“这下子,你可不能说你的主子只敢拿皮鞭子抽打自己的下人了吧……”
塔蒙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这家伙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等到这位意兴勃发的主子笑够了,图雅才慢条斯理地将这伙“人质”所遭遇到的一切向他汇报了一遍。
果然同那个倒霉到家的乌什皮亚.梅尔老爷所说的一模一样,这伙人并没有受到任何虐待,“伊拉.卡布卡巴狮子军团”的武士们对待他们始终客客气气,而这却使得殷戍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这并没有什么,老爷,”图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眨巴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说道,“您做得对,没有人能够比您做得更正确了……真的,老爷,我小瞧您了,我可能一直在小瞧您……我万万没有想到,您竟然孤身一人一举扭转了局势。这对萨尔贡王子和他的人来说,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我告诉您,您的这一举动,甚至能够改变这个国家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