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下了三日的大雪,将啃啃哇哇的路面都填得平平的,远远望去,只怕不小心掉阴沟里都不知道。
战火在西北方向打得火热,余胜天跟平南王刘昙的仗越打越激烈,几乎是尸横遍野,两方的尸体都还来不及收,全都如同雪人一般,横竖卧倒,左右交错,那从身体流出的鲜红血液染红了周围的白雪,在白茫茫一片中,如同天地间绽放的红梅,开得灿烂极致,那颜色红得无比纯正。
军营里,燕倾天让燕十三带领敢死队向西前进,务必在十日内抵达湘城,然后不顾一切的进攻,可以拿不下城池,但绝不允许退后!
燕十三领命而去,绝尘的步伐如风暴一般卷起飘落的白雪,不到半个时辰便集结完毕,带着他统领的敢死队,消失在营地之内。
第二天,燕倾天又命木简和向阳带领五万人马随后去助燕十三,一同前往湘城攻打太古国舅爷率领的二十万人马。
眼看敌军就在面前,然而燕倾天却避而不打,军中许多主将都坐不住了,赵钰虽然没说什么?
但心里也直范嘀咕,按照往常燕倾天的思路,只怕这会早就跟廖运昌开战了,可是如今两军距离不过五十里地,不仅如此,连日来廖运昌每每带人前来挑衅,都被燕倾天一笑置之,虽说他只是二品将军,但却是燕家百万兵权的继承人,赵钰心里明白,虽然他如今是主帅,但其实自己不过是个挂名的罢了。
又过了三日,眼看着太古军都要大举强攻樊城了,燕倾天竟然也不恼,不仅如此,当夜就下令撤军,退出樊城。
廖运昌纵横沙场数十年,平生遇敌无数,跟他交过手的大将也数不胜数,然而,如今却叫一个毛头小子给弄得晕头转向,想起黑森林中丧生的二十万人马,竟然开始有些心颤。
樊城空了
然而,廖运昌的六十万人马在白雪覆盖的樊城山林外,却不不敢上前一步,因为,他前后派进樊城开道的先锋队,共三万人马,却无一活着出来。
就在廖运昌举棋不定,不知该如何打这场仗的时候,驻守湘城的国舅爷高金炜派兵前来求救,原来燕倾天早就绕道西行,跑到他的后方去攻打湘城了。
廖运昌闻得信息,顿时遍体生寒,若是燕倾天的七十万人马取得湘城,而他却带着六十余万人马毫发无损的守着一座空城,那后果,又岂会是他一人可以承担的。
怪不得呢?
原来如此!
廖运昌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余胜天交代他的命令,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攻下樊城,他如今想的,却是在他赶到湘城的时候,希望还来得及阻止燕倾天的阴谋。
原本的六十万人马,廖运昌只带走了三十万,湘城虽险,但高金炜好歹还有二十万人马,而樊城内只怕还埋伏着燕倾天的小部分断后的兵力,所以廖运昌思量再三,这才做出这个决定纨绔弃少。
夜晚冷寒的气温急剧下降,冰雪覆盖的地面,营帐里也不过是床薄薄棉被,众将士守在这樊城外也有半月之久,却一次与敌军交战的机会都没有,跟别提什么突击了。
天冷地寒,军营中早就传开了,这燕倾天不与他们正面为敌,不过是因为去打国舅爷的营地去了,所以,守在樊城外,还是很安全的。
然而不想,睡熟后,下半夜整个营地被一片火光给惊醒起来,呼喊声震耳欲聋,大批燕家军从樊城里冲了出来,个个手执火把,长枪在握,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
然而,这一夜,被偷袭的太古军,二十万人马,死十万余人,而俘虏了近十万伤兵,残兵,还有逃兵。
拿下太古军的营地后,燕倾天一身银色的战袍在白雪中尤为刺目,她看着遍地哀嚎的声音和此时她脚下静静流淌的鲜血,空明的目光深邃而寒冷,如这天空中的又扬起的雪花一般,看似美丽,却暗藏冷意。
“你的能力又一次让世人震撼,倾天,燕家军由你统领,你父亲泉下有知,也能一展愁眉!”
燕倾天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李爽,淡淡唤了一句:“李叔!”
“高金炜是出了名的贪生怕死,他能有二十万兵权,不过是萧皇后的功劳,你能利用这个弱点来牵制廖运昌,又沉稳机智,可见你是天生的将才,虽说不懂排兵布阵,但却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每每大有收获。”
“如今我们不仅粮草充足,而且还大胜而归,樊城守住了,也削弱了廖运昌的兵力,我看不如就禀明圣上,册封你为征西大将军吧,一统三军,好早日将燕家军纳入盔下!”
“这不算什么?”燕倾天悠远的目光又转移到地上那些尸体上,看着那盔甲下被染红的裤子和衣袖,对着李爽到:“劳烦李叔下令让我们先锋队的人马全部换上敌军的盔甲衣物,然后将营地打扫干净,旗子依旧插上,接下来我们就守株待兔吧!”
燕倾天说完,转身离去,那披风被一阵冷风刮起,一股凌厉的气势在周围散开,李爽忽然一震,眼眸在暗夜中闪闪发光,然后疾奔而去。
这一次,若是封将的圣旨还不到,他定会回京去给燕倾天要来。
燕兄果然后继有人了,似乎,还青出于蓝呢?
李爽想着,眼眶湿润,神色动容,欣慰不已。
倾天已经连夜下令让燕十三等人撤回来了,想必刚好错开廖运昌的人马,这样算下来,只怕不出半月,廖运昌赶到湘城必定会急赶回来,到时,他们正好下手。
一想到他们就要灭了廖运昌剩下的四十万人马,李爽就兴奋到不行,连夜召集各军主将,将燕倾天刚刚所说的话转达,好多将领欣喜之余,不免又对燕倾天敬若战神,心里对他的崇拜爱戴又高了一个层次。
燕倾天手下的猛虎之将很多,然而,他每一次的出战,都会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有时身负重伤还不忘对身边保护他的士兵们施予援手,真可谓是肝胆相照,仁义无双。
众人将她捧得越高,燕倾天的心就越来越冷,虽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军心所向,都是为了拉拢人心,好早日站到燕家军的顶峰之上。
然而,每当看到那些为了她一声令下,却前赴后继去死的将士们,看到那些喷涌而出的鲜血洒落在她的衣袍之上,看着那些人临死时一副心满意足,死而无憾的面貌,她的心,就如同被点着一般烧了起来。
短暂的安逸过后,便就要面临更大更多的战场,燕倾天每日都在提醒自己,仗一定要打赢,但是必须将伤亡降到最低我们是兄弟。
燕倾天独自走在离营地两三里的地方,伸手接住天空降下的白雪,然后看着它融化在手心,凉凉的,却又湿湿的。
厚厚的雪层被踩踏着,吱吱的发出声响,燕倾天抬眼一看,只见不远处一男子白衣胜雪,面色温润如白玉般剔透,而那双迷离又清亮的眼眸,正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
好一个翩翩男儿,只可惜,看起来有些纤瘦羸弱!
燕倾天低下头,不知对方是何来意,然而,她却没有感到丝毫杀意。
“我叫墨流书!”淡淡的介绍着。
“何事?”燕倾天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此人明显是为她而来!
墨流苏闻言,如雪一般的眸子泛起几丝笑意,嘴角牵扯,轻声道:“受人之托,前来助你!”
“谁?”
“你会知道的,不过,却不是从我的嘴里!”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墨流苏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发现他不似传闻那般高大英俊。
相反,他那双眼眸很媚,嘴唇很薄,而且面若桃花,可谓雌雄莫辩。
这样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似乎成熟到让人不过敢相信。
“你会什么?”燕倾天问道,目光闪过一丝疑惑。
“奇门遁甲,排兵布阵,琴棋书画,晓古通今。”
“呵,是吗?”
“看来你还是一个宝贝了!”燕倾天调笑道,看着那温和如初阳的男人,突然就想到了舒歌。
舒歌是清冷出尘,如活在浊世中的绝尘公子,像雪莲一般,永远只能在冰天雪地中盛开。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是如同活在霜雪世界中的精灵,他的美同样是出尘绝世,然而,却又透着让人窝心的温暖,似乎在他的眼里,只有那盛满包容和厚待的光亮。
他的眼眸一望到底,似乎,这个男人心里装了天下,却又将天下变成了虚无。
“你会需要我的,打败太古国容易,想摧毁搅动天下大乱的黑暗势力,则太难!”
墨流苏缓缓说道,像是流水一般是声音,悦耳,清澈,好听。
定定的看着墨流苏,燕倾天道:“天下若为棋盘,如今我也不过棋子而已!”
“天下大乱我不怕,怕的是,乱得不够彻底!”
“既然你说是来助我的,那我便信吧!”
“就算天下与我为敌,我燕倾天依然会傲立于世,所以,我没什么好怕的!”
墨流苏闻言,目光闪过一丝赞赏,嘴角一勾,淡笑道:“日久见人心!”
墨流苏的出现没有给军中造成什么影响,燕倾天对外称墨流苏乃是她的谋士,所以众人也就尊称他为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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