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
“爹!”
司徒峰、司徒睿二人听闻,心中齐齐一沉。
已经走到门口的司徒岚身子悄然一僵,心中五味杂陈。即使是早已做好的种种的心理防备,但还是被这一句话伤到心神。
“好!”
半响,司徒岚无声惨笑一声,断然一声道。而后霍然转身,走到书桌之前,定睛看着司徒宇。
“父亲要一个结果,那我便给您老人家一个结果!”
“自汉以后,乱世百国立,经百年混战征伐,百国灭!齐、楚、凉三分天下!”
“到如今已经近三百年!”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是大势所驱!”
“我南楚坐拥江南最为繁华之地,国土、人口、经济皆为三国之中最强!”
“然!我南楚内部的问题也是三国之中最大的一个!”
“其一,自先皇楚孝皇之后,百年来再无雄才之主,历代楚皇皆为昏庸无能之徒!”
“岚儿!”“岚儿!”
司徒睿、司徒峰二人听到此处猛然断喝出口,想要阻止其这‘大逆不道’之言,即使是司徒岚所言非虚,但身为臣子,非议帝王,已然是大不敬!
“接着说!”
听到此处,原本应该反应最为激烈的司徒宇眼眸中的神色却悄然缓和了一分,淡淡的说道。
司徒岚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父亲,微微一顿,接着开口讲述。
“其二,世家豪强与民争利!自南楚立国以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无可避免的走上了历代前朝的旧路。我南楚立国之初本就接受了许多世家豪强以及江湖门派的相助,因此不得不优待世家豪强以及江湖门派。”
“然!绝大多数的世家豪强、江湖门派皆有其利益索求。虽然立国之初,江南大地的利益已经重新分割,大片的空白区域可以暂时满足需求。但本性贪婪的世家豪强索求无度,再加之人口的增长,资源利益已经逐渐不能满足所有人的诉求,土地兼并愈演愈烈,虽然算不上民不聊生,但与北齐、西凉相比已然是远远落下。”
司徒峰、司徒睿二人听到此处,脸上方才为司徒岚的‘大逆不道’之言浮现的震惊之色已然悄然变幻了味道。世家豪强的弊端,二人同样有概念,但却并不想司徒岚这般想的这般条理清晰。毕竟二人乃是既得利益者,而司徒岚虽然出身司徒世家,但却不同于二人一般,走读书入仕的道路,反而是混迹江湖,挣脱身份的限制,却又拥有世家子的大局,两者结合看的反而更加清楚。
司徒宇望着‘侃侃而谈’的司徒岚,眼眸之中悄然浮现出一抹复杂之意。
“其三,党争!”
司徒岚说道这一点势,微微犹豫了一瞬,毕竟自己父亲乃是南楚太尉,往前十多年来到如今,南楚朝堂之上,最大派系的领头人!
“历代楚皇的平庸无能,无力把控朝堂,历代权臣无论是主动的,满足自己掌控权力的野望还是被动的,被派系之中的官员裹挟。都导致了我南楚的党争之争比西凉、北齐严重数倍!”
“本该治理天下,为百民爱戴拥护的朝廷官员一门心思钻营,抱大腿,往上爬,又如何能不出问题。”
“有志之士不得施展才华,最终郁郁而终,甚至被党争所迫害。这一点相比父亲也是会有深切的体会。”
说到这里,司徒岚语气悄然低沉了一分,望了眼司徒宇,再次开口,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音道:“朱德芳还有父亲你,都曾是党争之中的受害者,也都最终变成了加害者!”
这一段话落幕,书房之内沉默无声。
司徒峰悄然想起当年自己刚刚高中状元没几年,还在外地任职之时,自苏州老宅来金陵游玩的妹妹就在那段时间里,如此巧合的与楚皇相遇,最终进入宫中,成为当朝皇后一事事后自己想来,也只当是巧合罢了,此时想来,却是有些蹊跷,果真是大兄为了在朱德芳那老贼的打压之下,在朝堂之上稳住脚跟,所使的计谋吗?
半响,司徒宇悄然出声说道:“还有吗?”
司徒岚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有!”
“其四,军力不足!”
“我南楚虽然有三国之内最为雄壮的水师,但步卒战力低迷,骑兵数量匮乏。致使我南楚无力北进,只能固守大江,全线防守姿态的直接原因。”
“百年前楚孝皇北伐北齐一战,虽然为我南楚拿下了江北广陵一地,有了江北的桥头堡,但那一战之后,我南楚步卒战力低迷之局,却一直困扰着我南楚。将江北广陵作为跳板的意图始终没有发挥作用。”
“其五,。。。。。。。”
“其六,。。。。。。。”
。。。。。。
半个时辰之后,接连说了十一二条的司徒岚终于停了下来,这才发觉有些口干舌燥。
司徒峰、司徒睿二人同时吐出一口浊气,望着司徒岚的目光,像是见鬼了一般。司徒岚从小便喜无厌文,真不知晓是如何能说出这么多东西来的。
司徒宇陷入沉默之中,胸中的怒火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平息了下去,他身为南楚太尉,掌控朝堂大权,司徒岚说的这些诸多条目,他有如何能不知?
但知道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十多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啊,朱德芳数十年苦心经营,并不是平生生造成南楚内部矛盾,而是抽丝剥茧,潜移默化,通过种种政策,激化、恶化这些问题。自己真正接手南楚朝堂大权之时,已经无力回天,这些年来小心翼翼的缝缝补补,得罪了不少人,却也仅能为持续现状而已。
“这些都不是你自作主张达成交易的理由!”
“若是因为母国的种种问题,便要背弃,那这又有什么道理?”
司徒宇悄然开口说道。但明显的,语气之中的怒意已然淡了很多,更多的是问询,而不是质问的意味。
司徒岚当然知晓这些都不是什么正当的理由,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松动,可以称之为‘顽固’的父亲的心念,接下来所说的,能不能彻底打动司徒宇,才是关键中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