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青柠得意的笑着,双眸紧紧盯着蔚唁,谁知等了半晌,却见她蓦地笑了出来,双眸弯弯,不见半分受伤之色。
曹青柠微眯双目,语气隐隐有些低沉,“唁儿妹妹笑什么?”
“太后娘娘恕罪,臣女只是觉得娘娘为人亲切而已。”蔚唁掩去眸底的讽刺,笑得一脸正经,没有半分心虚,“能与太后娘娘相像是臣女的福分,太后娘娘正值芳龄却已贵为我们大周最高贵的女人,乃是我们这些女子的典范。”
曹青柠呼吸一滞,拉着蔚唁的手用了三分的力气,她仔细盯着蔚唁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却依旧看不见她所想看见的东西。曹青柠双眉紧皱,暗暗咬了咬牙,心念蔚唁果然是个极能隐忍之人,她暗示的如此明显,却不见她有半点失态,看来她是要正视这个对手了。
曹青柠哪里知道,蔚唁压根儿对她所言的话半分也不信,这女人一看就是来示威的,眼底的挑衅之色只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便是连她身边的那几个宫人都变了脸色,看来京城内关于曹青柠和楚轻狂的流传也不是空穴来风,这曹青柠的确是对他有点意思。
蔚唁心情有些不大爽利,那厮自己惹出来的桃花债,为何要她来剪?她哪有那个闲工夫对付这些女人。
蔚唁长睫微敛,心中把楚轻狂来回来去骂了好几遍才算散了火,往后退了一步挣脱曹青柠的手,在她开口前先堵上了她的嘴,“太后娘娘母仪天下,臣女怎有那个福气和太后娘娘称上姐妹,臣女惶恐。”
呸!谁要和她称姐妹!这态度摆的像是正室对妾似的,蔚唁暗自翻了个白眼。
曹青柠笑笑,也没有多说,指着对面的位置道了句:“蔚小姐坐吧,不必和哀家客气,哀家与蔚三小姐有缘,便是称姐妹也无妨,哀家都不在意,你在作甚。”曹青柠端了杯茶细细抿着,凤眸间闪着凌厉的光。
蔚唁轻笑了一声,便由着那位置坐了下来。曹青柠斟酌片刻,故作无意问道:“再有两个月蔚三小姐便要及笄了吧,哀家还不知有三小姐生辰在几何,待蔚三小姐及笄那日,哀家也好送上一份贺礼。”
“太后娘娘有心了,臣女生辰在六月初八,的确已经在准备及笄礼,能得太后娘娘一份及笄礼,乃是臣女的福分。”蔚唁朝曹青柠点了点头,据实将生辰说了出来,她倒不信曹青柠真的不知她的生辰,这女人该是将她查透了才是,点应该并不在此。
果然,曹青柠抓着此点入了正题,“还真是个好日子,六月初八,乃是大吉之日。蔚三小姐这及笄的时间也好,待三小姐及笄后,再过六月也已是圣上的选妃礼,圣上和蔚三小姐年纪相仿,蔚三小姐长得也标致,实在是天作之合。”
蔚唁执着青瓷杯,笑得云淡风轻,“太后娘娘惯会和臣女说笑的,圣上乃是真龙天子,这天作之合怎轮得到臣女一介小官之女呢,臣女是万万不可肖想的。”曹青柠微微眯眸,黛眉轻挑,“蔚三小姐这话说的可有些深意,三小姐不想进宫,难道是早有意中人了么?”
曹青柠攥紧了茶杯,阴冷的看着蔚唁,若是她这张嘴说出楚轻狂的名字,曹青柠绝对会忍不住现在就杀了她。
“臣女也没有如此说吧,太后娘娘这玩笑开得可有些大了,臣女现下尚未出阁,若是这玩笑话叫有心人听了去,臣女如何自处啊……”蔚唁眨了眨长睫,竟是有些委屈的意思,“太后娘娘也说了,这是几个月后的事,谁知道……这其中可会有变数呢。”
曹青柠咬了咬下唇,心中情绪澎湃。
变数!曹青柠凝视着蔚唁,只有蔚唁进了宫,才能彻底隔绝她和楚轻狂在一起的可能,可这其中的确是可能出现变数。现下蔚府的情况越来越好,蔚孤又封了镇国将军,蔚唁又是兆佳郡主,她二叔又成了驸马。现下的蔚唁乃是处在风口浪尖之上。
现下京城许多大户人家都在准备在蔚唁及笄礼上下聘迎娶,若是蔚唁答应了旁人就算了,可怕就怕那及笄礼上出现不该出现的人!
曹青柠有些慌乱,虽她自己安慰自己,楚轻狂没有那么喜欢蔚唁,他不可能会在蔚唁的及笄礼上提亲,可她一想到上次楚轻狂来她宫中对她所说的那番话,她便不得不担心楚轻狂对蔚唁的真心。曹青柠想的入迷,不知不觉,手中的茶杯都被她攥出了裂纹。
蔚唁笑着看向曹青柠,倒是没想到她只是随口这么一提,就能给她如此大的危机感。
蔚唁摸了摸鼻尖,看来曹青柠对她和楚轻狂的事情,了解的也并不只是从外头听来的那样,难道楚轻狂真的和她提过自己?
曹青柠想的太深,气得胃痛,也懒得再和蔚唁纠缠,一把攥住身旁宫女的手,利索的站了起来,“哀家身子有些不适,先走一步,蔚三小姐请便吧!”
说罢,便匆匆离开了凉亭,遥遥听见那宫女担忧道:“小姐您没事吧,奴婢现下就叫人去请袁太医……”
蔚唁瞳仁微缩,一时连送别礼都忘了行,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彩儿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见蔚唁的脸色阴沉,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蔚小姐,您……您没事……”彩儿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蔚唁像是没听见彩儿的询问,兀自一人坐在石凳上,垂眸望着青瓷杯内沉浮的茶叶,黑眸深邃如深潭。
彩儿不敢继续唤她,只得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直到般若领了茶点迟迟到来,见蔚唁坐着一动不动,才上前将她唤回了神。
蔚唁揉了揉眉间,有什么事她似乎今日才想通,只是想通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受。想到这还是在宫内,蔚唁仍是压下了内心的思绪,朝四周望了一圈,“郡主怎么去了如此之久还不回来?彩儿,你去找找你们郡主。”
“可是郡主叫奴婢陪着……”彩儿想要辩嘴,就见蔚唁不悦的拧眉,“我自然是不会乱走的,你伺候了你们郡主这么长时间该知道她的个性,别叫她走远了,你去将她寻来便是,我不会乱走的。”
彩儿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了,只好行了个礼离开了御花园。
般若看着彩儿离去的身影,小声的询问蔚唁,“小姐这是要支开彩儿做事吧?”
“她到底是公孙锦身边的人,我不放心。”蔚唁点头称事,“你我二人分开行事,我去落日阁看看侯婉沫现在的情况,你去一趟太医院,询问一下太医侯婉沫现在的病情,你只需去寻找一个叫素姬的女子便可,就同她说你是我身边的人,她会帮你。”
“奴婢明白了!”
……
落日阁内,蔚唁亮出了公孙锦赠予的通行令牌,又说明了身份,宫内的侍卫才得以让她进入。
侯婉沫的状态很差,可好歹命是保住了,蔚唁特地帮她把了一次脉,确认脉象确实无虞,才放心的离开了落日阁。
侯婉沫此次计谋失败,必定要闹上一阵子,用她给侯陌烟添添赌也是一件好事。
离了落日阁,离和般若约定的时间还早,蔚唁也并没有将什么‘不会乱走’的话当真,遥望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这个时间侯千寻应该还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才对,蔚唁斟酌了片刻,仍是绕开了御书房往后宫走去,她的武功不可能与大内侍卫相比,去了也是打草惊蛇。
不知走了多久,竟是无意识的来到了坤宁宫,虽后宫并无妃嫔,可宫殿却仍是打理的仅仅有条,只是有侍卫守候着,蔚唁只能在宫门外遥遥望上一眼,回想着和长安在一起的日子,回神后也只能嗤笑一声,暗道自己仍是忘不掉她。
时辰也该到了回去的时候,蔚唁正绕着一条偏僻些的小路往御花园走,蓦然听到一阵笛音,端的是清脆悠扬,倒是为这死气沉沉的后宫添了些活气。
蔚唁微微蹙了蹙眉,往四下看了几眼,才确认是从右手边的宫墙内传出来的。
到底没抵得过好奇心的驱使,蔚唁迈步朝着笛音所来的地方走去。
偌大的匾额,却是没有一字,此宫竟是连个宫名也没有么?
蔚唁倒真是有些好奇了,前世她在这大周皇宫生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未听说过宫内有哪个宫殿没有名字的。
蔚唁徐徐迈上台阶,伸手推向宫门,宫门并没有上栓,蔚唁轻轻一推便开了,宫门比较破旧,发出低哑的咯吱声,被那笛音掩盖,倒也不是很清楚。
蔚唁迈入宫门,映入眼帘的院子布置的倒是简约,虽然朱红色的墙都已经掉了色,但仍是古树参天,鸟儿栖息的,这宫苑同别的宫苑大相径庭。
院内的石桌上并没有沾染灰尘,看来住在此处的人并不是等死的人,好歹还有闲心整理宫内,不像前世她被废时的状态。
蔚唁并未在前院驻留太久,笛音是从后院来的,蔚唁加快了步子往后院而去。
偌大的宫中,竟然无一下人,蔚唁这一路走的畅通,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内院。
随着她推开宫门,笛音戛然而止,蔚唁也终是见到了吹笛人的模样,手下动作微微一滞。
她倒是没想到,他竟然是住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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