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唁闻言失笑,饶有思绪的摩挲着下颚,眼底波光流转,“听你这么说,此事还真说不定有点眉头……”
灵柩和子锦是第一批来到她身边的暗卫,或许二人在未来之前,留在楚轻狂身边时没有多繁杂的交情,可在她这里的时候,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一起共事的,若是互相有了好感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
“只是小姐……”般若顿了一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照奴婢来看,这两个人都是闷葫芦,还笨的不行,都等着对方先开口,这么一下去僵持的上不上下不下的,可要折腾好一阵子,小姐,你说奴婢要不要去帮个忙?”般若眼睛发亮,希冀的看着蔚唁。
般若这丫头性子欢脱,确实有做红娘的天分,蔚唁从来也没做过这种事,本来也在想要如何推波助澜一把,现下有人肯主动帮忙,自然是点头同意。
得了蔚唁的应允,般若做起事来就有了底气,接下来的路程也不去和蔚唁搭话了,一个人坐在一边兴致勃勃的想着该如何牵线两个人。
马车赶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皇宫门口,公孙锦身边的丫鬟已经候在此处许久,见蔚唁的马车到了,立即迎了上去,行了个宫礼,“奴婢见过蔚三小姐。三小姐请跟奴婢来吧,我们郡主已经等了三小姐好一阵子了。”
蔚唁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彩儿往公孙锦的住处走去。
因为侯陌烟的原因,公孙锦自小就住在宫内,侯千寻并未纳妃,后宫之内除了太后和太皇太后以外就没了别的人,公孙锦生活的也自在,只是她是个留不住的性子,总是想着出宫,可最后大都是被捉回来的,侯千寻是想将公孙锦养成一个大家闺秀,谁知到最后反倒把她养的天不怕地不怕了。
蔚唁跟着彩儿到蜀月楼时,公孙锦还坐在宫外的石阶上出神,见蔚唁来了,也不顾身旁嬷嬷说的什么宫礼,奔着就扑了过去,想要去抱蔚唁,谁知蔚唁倒后退了一步,双手齐眉屈膝行礼,“臣女蔚唁,见过郡主。”
公孙锦表面上虽是郡主的身份,可谁都知道公孙锦的身份要比这郡主来的高贵得多,现下是在宫闱之内,可不是在别处能随她乱来的,无数双眼睛盯着,蔚唁不好和公孙锦走得太近,礼数操持的十分周到。
蔚唁行礼的时间里,公孙锦的教养嬷嬷也追了上来,她大约是年岁大了,跑这几步气喘吁吁,“郡主您……您慢点啊,这是在宫里,您这么做不合礼数啊,这要是被皇上看见了,老奴……老奴该要如何…”
“嬷嬷你别说了,我听得都腻了。”公孙锦跺了跺脚,上前将蔚唁搀了起来,笑着挽住她的手臂,“蔚姐姐我等了你好久呢,蔚姐姐没逛过皇宫吧,走,我陪着蔚姐姐你走走,来吧来吧!”公孙锦一点儿也不在意那教养嬷嬷的无奈,硬拖着蔚唁逃也似的离开了此处。
蔚唁跟着她走了好远,公孙锦左右看看见没了别人,才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歉意的看着蔚唁,“蔚姐姐对不起啊,刚才急了点……”
“无碍。”蔚唁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只是走得急了脸还微微泛红,“你为何躲那嬷嬷躲得如此着急?”
公孙锦脸上的笑容掩去,带了些许不悦,“昨日从船宴上回来,我去找了一趟表哥,跟他谈了谈关于八皇舅的事情……”
“什么?”蔚唁呼吸一滞,眼神微闪。公孙锦委屈的点了点头,“我本是想劝劝表哥,谁知道说了没两句,就被表哥赶回了蜀月楼,表哥要我别再关注此事,他说他和八皇舅没什么矛盾,可我看得出来,他在跟我撒谎,蔚姐姐,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蔚唁长睫微敛,不经意在四处瞥了几眼,保守估计周边至少有四个暗卫在监视着她们两个人,蔚唁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她得知此事的消息是瞒不下去了,蔚唁看着公孙锦的表情有些微冷,她不能完全相信公孙锦是无意泄露的此事。
公孙锦见蔚唁的表情不大美好,也不知她为何要生气,依旧沉浸在该要如何劝侯千寻这件事上。
蔚唁却不想再谈论此事,随意转移了话题,“对了,侯婉沫的情况你现在可知?”
“我知道啊,昨夜她被直接送进了宫里救治,现下还在招禧殿,表哥派了好多太医守候着,听说是救治的还算及时,两只眼睛是安不回去了,但是命好歹保住了。”公孙锦答道,然后颇有感触的叹了一句,“还真是恶有恶报,之前做了那么多坏事,现在报应也来了!”
公孙锦是不知侯婉沫遇害时脸上是带着蔚唁的人皮面具的,只是大致的认为侯婉沫是招惹了什么人才被挖了眼睛。
蔚唁没什么反应,继续问道:“昨夜她可有清醒过么?”
“昨夜没有,今天早上醒了一次,知道了身子的大致情况,还大闹了一通,打上了一个太医之后体力不支晕倒了。”公孙锦回答的很是诚实,“蔚姐姐你怎么这么关心侯婉沫?若是你担忧她的情况的话,我领着蔚姐姐你去看看她也好。”
“不必了,昨夜的事情恰巧也牵扯到了我,我随便问两句罢了。”蔚唁摆手拒绝,现下不是去看侯婉沫的时候,她今日入宫的本来目的是为了再从公孙锦嘴里套两句话,谁知公孙锦早将此事告知了侯千寻,惹得周围有人监视,看来她今日是要无功而返了。
公孙锦领着蔚唁在皇宫内绕了几圈,时不时给她讲讲以前的事情云云,这大周皇宫蔚唁待了二十几年,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现在走一圈下来状态还有些放空,不知不觉像是回到了以往一般。
一冒出这个念头,便被蔚唁狠狠压了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是大周的皇后、那个错把鱼目当珍珠结果死无葬身之地的女人,她现在只是蔚唁,是大周的兆佳郡主,是蔚府的三小姐。
公孙锦带着她走了一圈后,二人在御花园歇了脚,公孙锦暂时离开去办些事,便将彩儿留下陪着蔚唁。
彩儿性子活泼,话也多,只是蔚唁喜静,彩儿见她总是蹙着眉,便识趣的明白自己说的实在太多,掩嘴不再多言。
蔚唁沿着御花园的路来来回回走着,整个大周皇宫她最眷恋的恐怕就是御花园,在这里有太多她和长安的美好回忆,自重生以来,她一直的心结就是长安,这个心结恐怕会伴随她一辈子,蔚唁深吸了一口气,掩去心中的酸意,神色倒是没有太大的不对之处。
走了须臾,便在御花园的凉亭内歇了脚,有侍奉的丫鬟奉上茶点,倒也不无趣。
彩儿规规矩矩的站在蔚唁的身后,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蔚小姐对御花园十分熟悉,只是念头刚冒出就被她扫到了脑后,暗笑自己想的太多。
也不知在此坐了多久,后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蔚唁还未来得及转头,便听彩儿呼吸加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蔚唁微微一怔,也随之转身行礼,“臣女蔚唁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周太后曹青柠,年二三,是左相慕望舒的表妹,当年先皇的正宫皇后。当初曹青柠刚嫁入宫中不久,先帝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当年此事掀起了不小的风浪,许多人都妄加猜测,先帝的死和曹青柠有关,更有甚者传出曹青柠和楚轻狂有私情,曹青柠是为了他才入宫为后,又联合楚轻狂害死了先帝。
只是再多的谣言都只是谣言,谁也拿不出证据,只好不了了之,曹青柠在侯千寻登基后被奉为太后,说起来也是委屈了这么一个正直风华年纪的姑娘。
蔚唁前世和曹青柠没有什么交集,侯云景登基称帝时,曹青柠已经死了有一阵子了,也不知是因为是什么原因才死的。
曹青柠一袭白衣,面无表情的看着垂眸行礼的蔚唁,若不是理智尚存,她真恨不得一剑杀了她。
“呵,哀家当是谁呢,原来是近日风头正盛的蔚三小姐,哀家久闻你的大名,如今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曹青柠虚伪的笑着,越过蔚唁在她身后的凉亭中坐了下来,蔚唁直起腰身,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能得到太后的赏识,是臣女的荣幸。”
蔚唁瞳孔微缩,若是她只觉无错,曹青柠似乎很针对她的模样,想想她这辈子似乎是第一次见曹青柠,这女人上来就如此排斥她,还真是怪异的很。
蔚唁是不知曹青柠和楚轻狂是青梅竹马的事情的,在她看来那些谣言也只是捕风捉影,所以她根本没朝这个方面去想。
曹青柠优雅的支着下颚,打量着蔚唁的容貌,曹青柠不少看蔚唁的画像,早知道她是个美人,可画像如何也画不出她的神韵,一看真人,曹青柠心头的嫉妒和恨意更严重了。想之昨夜船宴之上,蔚唁落水竟然还是楚轻狂救回来的,她就恨得牙痒痒。
曹青柠沉默了片刻,低声笑了笑,上前攥住蔚唁的手将她拉了过来,故作无意道:“以往阿烨来看我时,总跟我说蔚府的三小姐像极了我,我常年留在这宫里,也没什么可以交心的姐妹,早就想召妹妹你入宫,没成想今日倒是让我给撞上了。”
她不再用‘哀家’自称,唤她也成了较为亲近的妹妹,这态度着实让周围的宫人们吃了一惊。
闻言,蔚唁身子僵了片刻,眼底的神色也不怎么平静,刚抬眸看去,便见曹青柠勾着嘴角,暧昧的笑了笑,“瞧我这记性,忘了唁儿妹妹你不知这些,阿烨便是当今的摄政王,我幼年便如此唤他,现下倒是忘记在你面前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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