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侯陌烟大骇,慌慌张张对青海道:“你还在这里看什么热闹!快去寻太医来!快将画舫停下——”
“可是公主,此行庞太医因为身子不适未来,船上……船上无别的太医了……”青海满脸无奈,眼中却无半分焦急之色,这自然是提前便准备好了的,侯陌烟十分配合,急得团团转。
蔚孤站了半晌,正欲上前,身后一声轻叹传来,“罢了,让我来看看吧。”身子骤然一僵,许玖从层层人群中走了出来,神色淡然,绕过蔚孤走向侯婉沫,侯陌烟拧了拧眉,出手将她拦了下来,“放肆!人命攸关之事岂容你胡闹!来人,拖下去——”
“公主都说了是人命攸关之事,现下船上没有太医,若是等画舫到了船边再停下来救治她恐怕早就血尽而死了,既然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公主为何还要拦我?还是公主不希望我救治她呢?”许玖淡然无比的反击着,跟在后头的许常急的满头大汗,正想冲上去就被蔚孤拦了下来。
“让她试吧。”蔚孤淡然开了口,“既然唁儿都已经如此了,许小姐既然会医术,试试也无妨……”
“大哥你疯了吗!”蔚清歌搂着侯婉沫,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怎能将三妹的性命交到她的手上!爹,你快劝劝大哥啊!三姐还有救,若是让这人医死可如何是好!不行,我不许!”
蔚远便站在一旁,也没曾认出带了人皮面具的侯婉沫,叹息着摇了摇头,心中也是焦急的,“孤儿,虽说玖儿她是你未婚妻子,可玖儿她只是一个娇房姑娘,这可是关乎你妹妹的性命之事,怎能草率呢?”
蔚孤没有理会蔚远,冷着脸看着蔚清歌,低低嗤笑了一声,“父亲,您好好看看唁儿现在的状态,她可能等到画舫靠岸在救治!许玖既然说了她会医术,试试又何妨?再者当初她在平新城救了我,她的医术我也见识过,先止血也好,起码能拖一阵子,为何不让她来!”
蔚清歌眼底划过一抹冷芒,却仍是死揽着蔚唁不肯放手,敌视的看着许玖,双眼通红,“我与唁儿姐妹情深,我绝不能将她的命交到一个旁人的手里!大哥,你不能因为喜欢她就置三妹的命不顾啊!”
“蔚清歌!”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蔚清歌都不肯撤手,显然是要死磕到底的,偏生的她演技炉火纯青,旁人也不知许玖的本事,都以为蔚清歌是为了蔚唁好,任谁也不开口帮着劝,倒有人说蔚孤被美色蒙了心。
许玖双眸如染了墨一般的黑,漫不经心的给了蔚孤一个眼神,二人心领神会,转眼之间,蔚清歌只觉身旁一阵风划过,她正想将手抬起便被人顺势一扭,擒在了身后,一个手刃砍下去,蔚清歌便晕了,许玖不耐烦的将她扔给了蔚远,便来到了侯婉沫身前开始帮她止血。
整个过程不过几息的时间,蔚清歌便晕倒在一旁,蔚孤蹲在侯婉沫身旁帮着许玖打下手,现下没有什么别的伤药,许玖只得扯了条衣角将她腹中的伤口缠了起来,动作娴熟一看便是经常做,紧接着又去查探她被剜去的两只眼睛,快速道
“双瞳自眼窝被挖,下手之人手段利落却不娴熟,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腹部的伤口粗略看下了两刀,刀口不宽,应该是匕首造成的,索性没有伤及到要害,只是缝合起来有些麻烦,还有她……”许玖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听得她如此流利的解释,方才还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侯陌烟恨恨的咬了咬牙,她竟是没想到许玖竟然真的会医术,许常则惊得合不拢嘴,看着许玖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之意,他这个大女儿怎么看都比二女儿有出息,只可惜啊……
“怎么了?”蔚远早将蔚清歌交给了下人带下去休息,他是不忍心看自己女儿的惨状,却听许玖停了下来,有些提心吊胆的问了一句。许玖隐晦的瞥了蔚孤一眼,见他满面平静,不见丝毫哀恸之色,才心中暗道他或许起初便知道了这女子不是蔚唁。
许玖叹了一口气,两只手伸到侯婉沫脖颈处,摸索了片刻,扯到了那人皮面具的边缘,众人便见那地上的血人,脸上有什么东西被扒了下来。有些女眷害怕,惊得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侯陌烟双眉紧蹙,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人皮面具自下而上被揭下,楼底正好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侍卫装扮的男子冲了上来,拱手作礼高声道:“公主,蔚三小姐落水,已经被摄政王救上,王爷吩咐画舫按原路返回,吩咐属下上来告知公主!”
“你说什么?”侯陌烟死死捂住了嘴才忍住了尖叫,双眸恐惧的看着地上被剜了双眼的人,“你说蔚……蔚三小姐落……落水被救了?那这是谁!”
许玖将人皮面具丢到地上,云淡风轻的站了起来,“或许是个误会,这人不是蔚三小姐,而是带了一张人皮面具假扮蔚三小姐,呵,真有意思。”
子锦和迟暮也从甲板边缘处走了过来,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小心翼翼道:“方才小姐受邀来到这,看到地上躺着个人,以为是什么人出了事晕倒了,没想到却看到这副场景,小姐被吓到才失足从画舫上跌了下去,我等也不知这人到底是谁……”
映月躲在侯陌烟的身后,脸上满是泪痕,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分明是捅了蔚唁两刀的,为何她的眼睛也被人剜了!
为何本该是蔚唁的人却莫名其妙变成了别人,映月很清楚地上的人是谁,然而她不敢说,听闻许玖说侯婉沫还有救,她只想逃,若是侯婉沫醒来知道她剜了她的眼睛,自己怎会有好下场!
“咳咳——”楼底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楼梯处蔚唁慢慢悠悠的走了上来,身上披着一件深紫色的披风,孱弱的身子摇摇欲坠一般虚弱,子锦迟暮立即奔过去将她搀住,蔚孤也紧跟着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她几下,“无事吧?”
“没事,只是受了惊罢了……”蔚唁长睫微敛,看上去十分安静,只是身子还颤着,不敢去看地上的尸体,泫然欲泣般的看着侯陌烟,“公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那人的脸,会和我……”
“这玉佩有点意思,婉?”蔚唁话音刚落,许玖便开了口,手中拿着一块染血的玉佩,玉佩上的字还很清晰,的的确确是婉。
侯陌烟两眼一翻,险些晕倒过去,侯陌烟死死揪着胸口,双眸愤愤的看着侯婉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躺在这里的会变成侯婉沫!
“竟是五公主么?”人群间忽传来一声轻笑,众人散开,便见慕望舒漫步而来,“五公主带着蔚三小姐的人皮面具,结果被人剜了眼睛刺了两刀,这……到底是代人受过了呢?还是想做坏事呢……”
他自顾自笑了几声,喃喃道:“怕是要弄清楚五公主为何戴着蔚三小姐的人皮面具,就只有等五公主醒来才能问问看了,到底是谁做了这等惨绝人寰之事,本相还真是好奇得很。”暗下眸光在蔚唁身上扫了扫,一抹欣赏一闪而过。
“咦?这是什么。”蓦地青海往船甲处走了走,在地上拾起一团衣裳,正准备展开,一个匕首铛的一声落到了地上,匕首上的鲜血还未干涸,顺着甲板染了下去,青海脸色煞白,唇褪去了血色。
她满手都沾上了血,手中的衣裳也被溅了不少的血,很是可怖。
映月见到那身衣裳,顿时就计上心来,急忙奔了过去,“这衣裳……这衣裳看着好生眼熟!”
阮辞笑眯了眯眸,盯着映月的侧颜,袖下双手紧紧攥起。
青海耐着心等她继续说下去,映月在人群内扫了几眼,没有急着说话,人群后头一个少女挤了出来,凝着那衣服片刻,脸色突然白了下来,“这……这衣裳不是……不是……”
她的声音不大,去叫她身旁的女子听了去,惊惧的将她往前一推,高声喊道:“此人见过那件血衣!”
慕望舒极有兴趣的哦的一声,笑问阮落道:“你在何处见过这件血衣?”
阮落踌躇着垂下脑袋,不敢说话,侯陌烟厉声喝道:“你若知情不报,便是帮凶,待那人水落石出,你也逃不开干系!还不快说实话!”
阮落被吓的一愣一愣的,眼泪立即就流了下来,扑通一声跪下,“大长公主饶命啊!那衣裳……那衣裳是我堂姐阮辞笑的衣裳,那不是我的呀!”
阮辞笑冷冷笑了笑,镇静的从暗处走了出来,“这衣裳的确是我的……”
阮辞笑扫了一眼映月,“不过这衣裳是在我上船后,被人打湿了,那人叫我换下去的,所以下午我并未穿着此衣在船上走动过。”
“哦?你说这衣裳之前被人打湿了之后换下来的,那你告知本宫,谁能给你作证!”侯陌烟道。
阮辞笑直起身子,睨了映月一眼,微微一笑,“姑娘,你怎不说话了呢?你眼熟的这件衣裳,不就是你打湿了之后,帮着我换下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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