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贤说要三四天才能洗掉,实际上是七八天。
杜宇康丝毫不在意的顶着那两朵花招摇过市,可温贤却做不到,天天蒙着一面纱巾,躲在房里不出来。
这天,温贤到杜宇康的房里找他,见他正靠在床上看书,便道,“你最近是怎么了,动不动就躺到床上去?”
杜宇康放下书,浅笑着应道,“没怎么,乏了便想躺下,不可以么?”
温贤撇撇嘴,本想来找杜宇康打发时间的,可杜宇康说乏了,他也不好再打扰他了,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后便欲起身离开。
杜宇康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我刚看到一首词,写得甚好,正准备将它誊写到纸上,不如我们各誊写一份,比比书法?”
温贤眼睛一亮,应道,“好啊!”
“那我这便去砚墨。”杜宇康起身,从床上下来,走到房里的书桌旁,开始准备文房四宝,准备好后,两人立在桌边,正欲下笔,又觉得光线暗了点。
“我去将窗户打开。”温贤放下笔,跑去开了窗户。
窗户打开后,光线一下亮了许多,温母看到温贤将杜宇康的窗户打开,便走近了一点,在不远处看到他俩在房里写字。
很快,两人都将那首词誊好了,放下毛笔,将纸吹了吹。
温贤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字,自认不会输给杜宇康,所以很自信的将纸摆到杜宇康的面前,怎知才瞄了眼杜宇康写的字,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他的字写的很好看,可与杜宇康的字摆在一起,就显得太过娟秀了,不够霸气狂狷。
杜宇康看了温贤一眼,见他面色难看,便道,“人说以字看人,从温贤的字看来,温贤应该是个内秀外敛,歉逊有礼之人。”
温贤冷哼一声,回道,“那从你的字看来,你应该是个霸道强势,狂妄之极的人!”
“……”杜宇康抿唇,深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温贤将自己写的那张纸揉成了一团,然后又铺好一张纸,拿起毛笔,对杜宇康道,“你握着我的手,教我写你那样的字。”
闻言,杜宇康展颜一笑,上前一步握住温贤拿笔的手,“温贤果然歉逊好学。”
温贤没理他,开始在纸上落笔,杜宇康握着他的手,慢慢的写下一个又一个字,忽而,杜宇康开口道,“以前只觉得你手指纤细,今日这般握着,才发现,原来你的手这么小!”
温贤的手一顿,正写的那个字变丑了,他挣开杜宇康的手,放下毛笔,又回头瞪向杜宇康,“谁手小了?我们比比!”
“那便比比。”杜宇康伸出一只手,温贤气呼呼的将自己的手覆上去,结果,真的比杜宇康的手小很多……
其实也不是小很多,只是比杜宇康的手短半个指节而已,但是温贤天生骨架纤细,手掌也因此瘦了许多,所以看起来比杜宇康的手小了一圈。
“……”温贤抿着唇,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的手,沉默半天后,他忽然开口道,“我是南方人,南方人普遍如此。”
杜宇康收回手,回道,“可你哥很魁梧……”怎知他话音刚落,温贤突然抓起毛笔在他的脸上刷了一道,“那是因为我哥从小习武!”
看到这一幕,院子里的温母不禁吃惊得捂住嘴。
杜宇康哭笑不得,拿出帕子擦脸,温贤羞恼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随时要扑上去,用手中的毛笔来招呼他的脸……
帕子擦不干净,杜宇康只好重新洗了脸,将脸洗净后他又回到温贤的旁边,握住温贤拿笔的手,对他道,“写字吧。”
温贤紧抿着唇不出声,却任由杜宇康握着他的手,在纸上写起字来,只是这一次,他无法再将注意力集中在写字上,而是看着两人的手……
自己纤细冰冷的手掌被包裹在杜宇康温暖有力的手里,让温贤莫明的有种……被呵护的感觉?
院子里,温母看着房间里的两人,眼里浮现了一丝担忧,杜宇康对温贤的包容已经明显超过了知己的界限,而且她清清楚楚的看见,杜宇康看温贤的眼神,竟然满是宠溺……
“娘!”
闻声,正失神的温母不禁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向声音源处,温忠走到他边上,问她,“娘怎么站在这儿?贤儿呢?”
“贤儿和杜公子正在房里练习书法。”温母答道,然后又问温忠,“你来找贤儿?”
“嗯。”温忠点头,又问,“他在哪间房里?”
“那间。”温母指向杜宇康的窗户,温忠望过去,从敞开的窗户,他看见杜宇康圈着温贤的身体,握着温贤的手在写字,不禁怒火中烧,抛下温母,疾步走到杜宇康的房门口,一脚踹开门。
“奸佞小人,放开我弟!”
温贤被巨大的踹门声吓得一抖,抬头看向温忠的方向,杜宇康神情淡淡,却没有依言放开温贤。
“哥,你干什么,吓我一跳!”温贤不满的横了温忠一眼,然后又低头看向桌上的纸,见纸被抖落的墨汁弄脏了,又不悦的蹙起眉,“都弄脏了!”
温忠不理会温贤的埋怨,而是怒视着杜宇康,走到书桌旁,“我叫你放开我弟!”
杜宇康漠然看了温忠一眼,又看向温贤,而后松开了温贤握笔的手。
温忠满眼警告的瞪了杜宇康一眼,而*住温贤的手腕,将他往外拉,“你随我来!”
温忠的动作有些粗蛮,把温贤扯痛了,温贤不悦的蹙起眉,却也没反抗,而是对杜宇康道,“等我回来我们继续!”
杜宇康浅笑着点头,却在温贤被温忠拉出房间后便双手扶着桌子,在椅上坐了下来。
小腿部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禁蹙起眉,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刚才他一直用内力压制着痛感,支撑着自己,陪温贤一直站着,这会儿撤掉了内力,那痛感比之前又加剧了许多。
温忠拉着温贤一直出了院子,到了个偏僻处,温贤一被放开就挽起袖子看自己的手腕,果然红了,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贤儿,”温忠开口,“你最好堤防着点那个人,他对你不安好心!”
闻言,温贤不悦的凝起眉,回道,“什么不安好心?你不要因为他是臬国人就对他有偏见!”
“我没有!”温忠替自己辩解,“他是真的对你不安好心,他这么大老远的冒险带你回国,他图什么?”
“他……”温贤很想为杜宇康辩驳,可是却想不到辩驳之辞,只好嘴硬道,“他什么也不图!”
“什么也不图?”温忠冷笑,“贤儿,这话你自己说的都那么没底气,你自己信么?”
温贤抿唇,心里有些不服气,“那你说他图什么?”
“还能图什么?我不说过了吗,他对你不安好心!”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怎么对我不安好心了!”温贤这下真的生气了,“你不要用你那狭隘的心思来想他,他不是那种人!”
温忠震惊的瞪大眼,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温贤,“我狭隘?!贤儿,你……”
“……”温贤偏过头,自知自己气急说错话了,却倔强的不肯认错,这时,温母突然出现,开口道,“贤儿,你哥说的没错,你确实该堤防着他一些。”
闻言,兄弟俩都看向温母,见温母帮着温忠说话,温贤觉得有点势单力薄,心里不由泛上一丝委屈,“娘,你怎么帮着哥说话?杜宇康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
“那你说他是哪种人?”温母问。
“他……他是好人!”温贤也不知如何来评判杜宇康的为人,却坚信他是个好人。
“就只是个好人?”温母又问,“贤儿,你真的了解他吗?”
听温母这么问,温贤不禁沉默了,他了解杜宇康吗?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可就是不愿相信杜宇康会对自己不安好心……
“贤儿,”温母上前握住温贤的手,语重心长道,“这些天来,娘仔细观察过那个孩子,不敢说绝对了解他,但娘敢肯定,论城府、论心计,你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他若真的对你图谋不轨,你只有吃亏的份。”
温母的一席话说得温贤心烦意乱,这时温忠又道,“娘说的对!贤儿,你就听我们的,对那人多长一个心眼,不然……”
“够了!”温贤冷声打断温忠的话,又将自己的手从温母的手中抽出来,见他面露愠色,好像动怒了,温母和温忠都有些惊诧。
“他对我图谋不轨又怎样?我本就是他的男妻,无论他对我做什么都不为过,我有什么好堤防的?”
“可……”温母想要辩驳,而温贤却又接着道,“我知道你们对他有偏见,如果你们担心他来这还有其他什么不纯目的,那我们明天就回臬国,彻底打消你们的疑虑!”说完,温贤便就绕过温母和温忠,径直往回走。
房间里,杜宇康坐在床上,听完破浪报告刚才听到的话后,不由欣慰的扬起唇角,露出一抹浅笑。
“温贤,不枉我对你一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