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格台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全然落在了贺敏珍眼里。
她暗中唉叹一声,心想自己这个傻儿子念想动得不是时候,一来大敌当前,乱他心神,二来那姓秦的姑娘戴着青鸾玉佩呢!肯定是老大挚爱的女子,那姑娘来到这儿的原因,她便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猜测出一些来,这样的人,老二若是喜欢上了,该如何是好?
贺敏珍是曼格台的生身之母,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他若是自己厌弃的,便怎么样都好,但若是他看上了,偏还得不到的,那事情可真就大大不妙了。
所以贺敏珍要想法子,让曼格台厌弃秦黛心,这样一来,日后见面,才没有那许多的尴尬和后患!
“恪儿,你应该知道娘的心思,娘这一辈子,就想过太平清静的日子,对于你,娘不希望你如何富贵荣华,也不想你如何位高权重,娘只希望你是平安的。”贺敏珍眼里全是慈爱,语气更是语重心肠,“恪儿,你的身份,注定了一生难过太平日子,娘不想你到头来什么也没有,还丢了命,嗯?”
曼格台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帐外青鸾道:“大妃,大汗收到密函,请六王子过去商议!”
曼格台不知怎么的,竟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
“母妃,您说的话儿子记下了,等儿子先去大汗那儿,有什么事儿回来再说!”说完也不管贺敏珍是何表情,大步走出了帐子。
贺敏珍微微叹了一声,冲着曼格台的背影摇了曳。
她最了解儿子不过,知道他这是在敷衍自己呢,他是个要强也爱面子的孩子。不想听这个做娘的唠叨罢了。
儿大不由娘啊!
想到这里,贺敏珍不由得又叹了一声。
青鸾进帐子里,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大妃,怎么了?”青鸾下意识看了看曼格台离开的方向,心想莫非这母子二人又起争执了?
贺敏珍没有说话,青鸾便以为自己猜对了。
“大妃且放心吧,六王子不是小孩子了。凡事心中有数着呢!”
贺敏珍自然知道曼格台的。凡事心中有数!就是因为太有数了,她才会跟着着急!可是这话又不好对青鸾说!青鸾虽是自己的心腹,却并不知道她的出身来历。更别提知道她以前还有个儿子。她现在又如何能把他们兄弟同时喜欢上一个女人的事儿,讲与青鸾知道呢?
贺敏珍有苦说不出,只得转移话题,“青鸾。你的伤势如何了?可要紧?”
青鸾摇了曳,只道:“小伤不碍事。莫离道长算是手下留情了,还有季大夫,她的药,当真无双。奴婢才用了两颗,已经觉得伤好了一半了。”
贺敏珍看了看青鸾,只见她的脸色似乎是比强受伤时强一些。有了点红润的模样,方才道:“仔细着些。别大意了,药还是得吃。”
“奴婢明白,大妃别担心!季大夫留了不少药给我呢!”
提起纪婉儿,主仆两个又沉默了起来,她们谁也没有想到,季大夫的真实容貌竟是那个样子的,而且她与秦黛心竟然是旧识,关系很好的样子。
特别是贺敏珍,总在想着,当初季大夫救了她,是不是也是秦黛心的意思呢!
另一边,曼格台则是快步的走入格日桑耶的帐中。
他才离去不去两刻钟的时辰,居然又有密函呈过来,可见是十万火急之事。
“父汗,您叫儿子来,所谓何事?”曼格台不敢怠慢,行礼后连忙问了一句。
格日桑耶只道:“有两件事!”说着便把手里的密函扔给曼格台,道:“你看看。”
此时帐中只有这对“父子”二人,先前那些将军却是一个不在。
曼格台压下心中疑惑,把那密函展开,仔细的看了起来。
第一份密函是说大雍的先头军在西格谷安营扎寨了,三万人埋锅做饭,看意思是要在此处过夜了。
西格谷与王庭尚有近百余里的距离,以行军打仗来说的话,这个距离是安全的,他们想恍悄无声息的一夜奔袭,很难。
曼格台想通了这一点,便又看起了第二封密函。
第二封密函上写道:四王子的军营一夜之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反而是那与其同行的一万多人,似乎蠢蠢欲动!
曼格台皱眉,不由得问道:“父汗,探子们还没有摸清楚他们的来历吗?还有,四哥下落不明,怎么他的人也消失的那么干净呢?这里外,都透着古怪啊!”
他说这话时,格日桑耶一时盯着他看。
曼格台心中有数,知道格日桑耶到现在都不信他!
曼格台暗暗冷笑,心想老四的尸骨都已经化成一滩血水了,你就是不信我,怀疑我,奈何半点证据也没有。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我倒是要看看你想怎么办?
格日桑耶不慌不忙的道:“就是查不出那些人的来历,我才叫你过来。”
曼格台似乎明白了什么,只不过他不动声色的打量格日桑耶,脸上半点情绪也没有,就想看看格日桑耶的底牌在哪里。
格日桑耶似乎早就料定曼格台是这个态度,便道:“那些人就围绕在王庭左右,实在是个祸害,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恨,老四,说不定就是被他们掳走的。”
话说到这份上,曼格台再不明白,他就是个傻子了。
老头儿这是打定了主意,让自己去查老四的下落呢!旁人不知道四王子去哪儿了,他能不知道吗?因为一个已经死透了的人,他搭上自己,这可是划算!
对方有万人之众啊!
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只小队伍了吧!明目张胆的交战不行,就让自己暗中去搜b不是让他送命呢吗?
一瞬间,曼格台就把格日桑耶的想法和自己的处境想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格日桑耶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啊!
自己若是不乐意去,就是心里有鬼,到那时四王子失踪一事,就与他脱不得干系;自己若是去了,只怕有去无回,即便能从那里脱身而回,也得折几十号得力的干将,元气大伤!
好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他这是要卸磨杀驴啊!
曼格台气得想咬牙,明摆着,格日桑耶在给自己下套呢!去不去他的处境都很危险,去?可能就回不来了,不去?只怕帐外已经候着刀斧手了,自己敢说个不字,那些人立刻就会冲进来,将自己打杀了。
曼格台只微微想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功,便有了主意。
他只道:“父汗说得是,得父汗信任,儿子再高兴不过,此事就交由儿子去办吧!不过此时天已经亮了,再想偷偷潜入营地去,却是不能了,不如父汗给儿子一日时间,让儿子整编人马,入夜后再带人去,可否?”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根本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格日桑耶嘴角微翘:“好,你办事,本汗放心。”一句话,算是把此事定了下来。
曼格台暗骂一声,脸上却是半点没有,眼睛里也看不到除了恭敬以外的神色,他双手把密函呈给格日桑耶,之后才道:“如此,儿子就先告退了,临行前,再来向父汗辞行。”
格日桑耶挥挥手,没有说话。
曼格台行礼退下。
待到帐中无人时,格日桑耶这才把手里的密函扔进一旁的炭盆里烧了,他从袖子里又掏出一个密函来,看也没看一眼,也扔进了炭盆之中。
曼格台回到自己帐中,叫了副将,贴身的侍卫来,细细的研究起晚上行动的方案。
王庭这边,一时无话。
再说秦黛心,与纪婉儿离开王庭后,一路挥鞭朝北边走。
她们的目的地,正是曼格台晚上行动的目标地点,也就是之前格日桑耶密报上人提到过的那来历不明的一万人马!
这一万人马,来得不是旁人,却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沙里飞。
秦黛心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的,好好的,怎么沙里飞就跑到这儿来了?这一万人,又是从哪凑来的。
奈何纪婉儿与沙里飞也不过见了一面而已,她着急给秦黛心送消息,所以并没有与沙里飞详谈。
秦黛心有好多话要问,于是便与纪婉儿快马加鞭的往沙里飞的营地赶。
话说沙里飞的营地,距离王庭边界也不过几十里地的距离,要是马好,走得快,不用多久就能到!
奈何路上探子太多,秦黛心和纪婉儿出手教训人的时间,几乎比走路的时间还要多,不过对方杀意太重,秦黛心也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所以交手就是杀招,倒也痛快。
秦黛心杀了十几个密探之后,渐渐的远离了王庭的势力范围。二人的脚程这才快了起来。
沙里飞的营地近在眼前。
秦黛心勒马,不由得朝营地内看去。
几面大旗正迎风招展,营地边缘全用削尖的木头做成了篱笆,把营地内围了起来,大门口放着几个像模样像样的带着勾刺的栅栏,那栅栏足有一人多高,上头的木头都是削得极细极尖的,便是想骑马跃过去,或者是硬闯,也是不可能的。栅栏门两旁用木头打造了两个二层楼高的瞭望台,有拿着箭驽的人在上头瞭望着!
还真是像模像样的。
秦黛心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心情大好道:“走,会会肖大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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