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睿和忍不住弯弯嘴角,他觉得秦端挺可爱的。头发梳好了,全部梳成一个发髻的样式。
秦端给摸了摸,对着盆子里的水照了照,臭美了一会会儿,“谢谢啦睿和。”
赵睿和问他,“你寻日里头发谁给梳的啊?”
秦端道:“我自己啊,平日出巡要戴帽子的,没谁注意。”
赵睿和目光落在他的小笑涡上,垂了垂眼眸,然后问他:“早上吃什么?吃不吃面条?”
秦端很不好意思,“打搅你多时了。怎么还好意思蹭你早餐。我请你,去摊子上搓碗小馄饨吧?”
赵睿和看着他,却是说道:“喜欢吃什么味儿的小馄饨?豆角鸡蛋的吃不吃?”
秦端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于是赵睿和去摘了露珠还挂上边儿的豆角,炒了鸡蛋花,拌了馅料。面皮子也擀得好看。
秦端就给烧火。
看着白胖的小馄饨下了锅,起伏着,白皮翠馅儿,特漂亮。
洒了点紫苏葱花。
秦端呼噜了一碗。
还喝了碗汤。
赵睿和用勺子斯斯文文的吃着,看秦端吃完了,还问上一句:“要不要再下一点?”
秦端摇摇头,拍拍肚子,“饱了饱了。”
吃完了早餐,赵睿和又慢条斯理的去洗碗。他做什么都不紧不慢,有种斯斯文文的姿态,让人赏心悦目。秦端看着赵睿和觉得格外的居家。
赵睿和把碗用干净的棉布擦干之后放到碗橱里,然后去喂马。
秦端忍不住给跟着,赵睿和往食槽里添豆子、草料,他就扒拉了棚户隔层里的稻草逗马。
“它叫什么名啊?”
“我喊它阿归。”
秦端哦了一声,摸了摸马,“它很大了。”
“嗯。随我从赵国来的,在大元已经有五载岁月了。它如今十三岁了。”
秦端也不知道马能活多久,只是觉得这马年纪确实挺大的了。
秦端也分不清什么大元啊赵国啊,只是忍不住问赵睿和,“那你家不是在这里,你给它取名叫阿归,你怎么不回去啊?”
赵睿和稀奇的看着他。
然后缓缓的问他:“你……是不是……对国事什么的,一点都不知道啊?”
秦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说说,我还真不知道。光知道这世界有三个大国了。大元、大乾、大徵。”这还是这段时间里知道的。
赵睿和摸了摸阿归的脑袋,说:“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争些土地人口钱财罢了。打仗来打仗去,无非就是想扩张、掠夺。三国强大,高手无数。小国小城虽也有高品武师,乃至宗师、大宗师,但是比之三国,差远了。”
“我出生赵国,被送到大元来做质子的。”
“好在大元并不看重我这等的虾米角色,让我得以像个寻常百姓一样生活。”
“不必蹲坐牢笼。”
“只是……不得回家罢了。”
秦端看他随意模样,却分明发现他眼眸里似有伤感之意。
他挟根稻草塞在牙齿间咬了咬,没味道,又呸出来。
“原来,你还是位贵人啊!”
赵睿和微微莞尔,摊摊手掌,“你说的这位贵人,等会儿要自个儿动手铲马粪了。”
秦端乐起来。
“我帮你!我就力气大!”
“不过,你给我说说,那些武师是怎么回事啊?真有高手?那种飞来飞去一掌裂石什么的……”
赵睿和望着他晶亮的眼眸,便给他徐徐说了几句。
“天下武师分九品。九品之上,有宗师、大宗师,大宗师之上称之为道玄之境,世间罕迹。三国各有品武司,专门用以考核受职武师。”
“你的意思是,武功高,还能当官了?”
“三国一向重武轻文,世道也是崇尚武学。真正考核上有品级的武师,的确是可以当官的。但也不是只论武功不论才学。”
秦端听了,铲子直接铲起马粪装竹簸里。赵睿和铲得没他多。
他一铲能抵他三铲。
“至于你说飞来飞去一掌裂石的武师,那是很低级了。我还在赵国时,曾目睹了一位八品的武师和一名九品的武师比试。”
秦端不动了,瞅着他,等着他说。
赵睿和道:“那八品武师善用掌法,我亲眼见之,他一掌横断瀑布。”
秦端:“!!!!”卧槽!!!!
秦端:“那你为什么不习武啊?做个高人该多好?想去哪去哪?没人留得住你!”
赵睿和闻言摇头笑一笑,“天命不予啊,小时候也有武师为我测了根骨,只是,我不宜习武。就是习武也只能做强身健体之用。”
秦端啊了一声,“那多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人各有命了。”
“瞧你憧憬模样,你想习武吗?我瞧你身手很不错。”
秦端摸摸没有毛的下巴,高兴的说道:“如果有一天我能习武,成为高手,我一定要飞上一飞,看看是什么滋味。”
赵睿和越发觉得他可爱了,“别人习武要么为了就是匡扶天下,要么就是为了成为天下第一,要么也是为了权势地位,你成了高手,就只想飞飞看?”
秦端哈哈笑起来,“世人有手有脚,只要不人害人的,谁要谁匡扶呢?我也不稀罕权势地位,我就爱自由的感觉,要是能飞,那可真是太棒了。”
赵睿和看着他明媚的样子,笑得露出了八颗洁白整齐的牙齿来,连眼角眉梢都是温软的笑意。
秦端在赵睿和这儿耗了大半天,才告辞了离开。
回到官衙的住宿处,他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晃了晃自己的大长腿。
啧。
一掌横断瀑布。
这是什么核能啊?
“哈!”
秦端蓦地推出一掌。
安静。
十分安静。
嘁!
别做梦了。还一掌横断瀑布了,他一掌连个掌风都掀不起来。
他歪倒在枕头上,眼睛也没闭着,望着房梁。
真是向往啊。
突然好想学武功。
又想起那个晚上,夏明光对战许白崇的那一刀,仅仅一刀,就切豆腐一样把半个屋顶给切了。
秦端撇撇嘴。
唉……甭想了,还是想想晚上吃点什么才现实。
话说回来,赵睿和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啊。人也挺不错的。
秦端嘴角含着笑容,眼睛亮晶晶的。悦然在心。
次一日清晨起来,秦端浑身都特别得劲儿,一大早的当值,跟唐大山他们往白马街开始巡街。路过那焦石巷的时候,就忍不住的下意识的看过去,心想:赵睿和当下在做什么?
赵睿和在磨刀,在雕刻一块玉石。他接了个卧鲤献瑞的活儿。估摸着要大半个月了。
玉屑纷纷扬扬的。
他眉眼沉静,下手极稳。
雕刻得久了,他站直了身体望望天边。
耳边有点发烧。
想起秦端搂着他喷洒在他耳边的温热呼吸。
真是个怪事。
活了这么多年,仿佛精彩是从遇到秦端才开始开端一样。
生活画面陡然从枯燥乏味变得生机涣然起来。
景还是那景
物还是那物
偏偏的,就是忍不住想一想那人,一举一动、一挑眉一弯唇、眼眸里的明熠光彩……都那样的鲜活刻在脑子里。
赵睿和忍不住捂了捂自己的额头。
唉……
这是什么事啊?
以前不是想着要娶个温柔和静的夫君吗?
秦端他……他……哪也不着边儿啊。
他那样的活泼。
自己怎么、自己怎么就……
又忍不住捂了捂自己的心脏。这好感……似乎来得也过于猛烈了些。叫他难免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