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跑赶回去,余氏进门上气不接下气就往灶棚冲。
见着还留了一碗在灶上,余氏才放心喘气。
张小胖眼巴巴的瞅着她。
余氏不满挥手驱赶:“去去去,你都吃过了,还惦记我的!简直就是个喂不饱的猪。”
“有本事,让你奶再给你煮。我这碗,你想都别想。”
抬起碗,余氏狠狠的喝了一口,满意啧嘴。
“东屋里头的,吃了没?”余氏小声问。
张小胖点头,憋曲着说:“奶还给她碗里放了好大一块蜂蜜!那么好的东西,给她吃,白瞎了!”
“大胖,你得学会用脑子!你奶要是像以前那么疼你,那些蜂蜜,哪轮到她头上!”
张小胖点头,眼还是没从余氏的碗上挪开。
“我得再多吃些,长得再壮些。奶就觉得我能做活了!娘,你留两口给我吧!”
余氏恨铁不成钢,觉着张小胖除了吃,啥也不会,全得怪张大林。
种的啥种,就结啥瓜!种不好,怪不到她这块地上去!
次日一早,林桃把家里的事交待好,背着背篓,独自去县城。
临走,还特意嘱咐余氏,一日三餐不能少了许氏和隔壁院两老的。
许芮在床上吃喝不少的养了两日,身体见好。
两个妮子一左一右的扶着下床走动。
在灶棚煮绿籽粥的余氏见了,心下又不痛快了。
“哎哟哟!您如今可金贵了,这要是摔了碰了,我可赔不起!”
“张大妮!你是故意挑事儿是吧!赶紧把你娘扶床上去!”
余氏不敢骂许氏,把矛头对准张大妮。
“弟妹,我没事儿。见着天好,想晒晒太阳。”
“您老啊!赶紧回屋啊!如今您呐,可比母猪都值钱。生个女娃值五两,老太太心疼得不行!您那肚子金贵着呢!赶紧养好了,再给老太太多生几窝。”
瞥见许氏脸色难看,余氏心里直呼过瘾。
“老太太还指着您的肚子发家呢!”
余氏心情大好,搅着‘绿米’粥的勺,轻快不少。
许氏转身,抹泪回屋。
张大妮正安抚许氏,听着院中吵吵起来。
“毒妇林氏滚出来!老头子今天和你拼了!”
“哟,一大早的,阿爷这是和谁动气呢?”余氏一脸看好戏的坏笑。
老头子见着余氏不拿自己打眼,提着手里锈迹斑斑的镰刀冲过去。
余氏看到刀,被吓得不轻,丢了勺子往外跑。
见着火上熬煮的粥,老头子肿红了脸。
“好你个的林氏!家里煮着像样的稠粥,却只给我们如清水般的稀汤!”
“老祖这是咋了?”张大妮问。
“能咋了?老糊涂了呗!拿着刀来,是要杀人不成?”躲到远处的余氏回嘴。
老爷子将锅勺向余氏扔过去。
不顾烧红的锅子,一把将之掀翻。
此时林桃刚进县城,按着原主记忆里的方向,进了市场。
林桃驻足在鱼摊前。
“老太太看中哪条鱼了?”摊主热情的问。
“老汉,你眼瞎啊?没看到她是个连等级都没有的贱民?她有资格买鱼吗?”
林桃这才注意到,站在身旁的,不正是那荣生堂的伙计吗!
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弯着腰瞅着林桃腰间半晌。
“哎哟!瞅我这眼神。老太太连等级腰牌都没有,鱼就不能卖给你了。”
老汉指着林桃来的方向。
“你出了市场,左转走到尽头。那边有易物场所,拿东西到那边去换吧。”
荣生堂伙计呵呵的冷笑。
“想吃鱼啊?跪下来给老子磕三个响头,老子赏你一条怎么样?”
林桃眯眼上前一步,那伙计的笑僵在脸上。
昴着头,消肿如初的脸,莫名有股火辣辣的痛感。
看着比自己矮上半截的伙计,林桃看他如跳梁小丑。
弯腰沉声道:“脸才好,又欠揍了是吧?”
“你……贱民!你怎么敢出言侮辱六等民!”
“侮辱?信不信我再让你的脸,肿上两天?”
“你!”
“赶紧滚!少在老娘面前碍眼!”
忽然,伙计高举起腰间木牌。
“贱民!给我跪下!”
林桃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你脑子有病吧!你说跪就跪?你算哪根葱花啊?”
鱼摊的老汉直冲林桃招手。
“老太太,你是没等级的,高你两级的人,要求你跪,你就得跪啊!你若抗衡,他可以让官兵将你拘进大牢的。”
林桃一把提着伙计的衣领,将其提离地面。
泛黄的眼眯成一条缝,恶狠狠的说。
“你赶紧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免得我控制不了我的手,再把你这狗头揍成了猪头。”
林桃一松手,伙计不偏不倚的跌坐在稀泥浆里。
下半身湿漉漉的样子,跟尿了自己一身似的。引得周围人低笑不止。
“好你个贱民叼妇!有种你跑,你给我等着!”
看到小矮个逃走,周围人哄笑散去。
鱼摊的老汉,忙说:“老太太你可惹事了!赶紧走吧!”
林桃没接话,指着杀鱼盆子里的鱼鳞问:“大爷,这些鱼鳞您还要吗?”
“哎!你这老太太,咋不听人劝啊?”
老汉一边说着,一边端盆到林桃身边,把盆子里的鱼鳞倒尽。
“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可怜人。快走吧!别一会儿想走都走不了啦!”
天不好,鱼价也涨了不少。买鱼的人就更少了。
背篓里这点鱼鳞估摸着不够。
林桃道了谢,又往下一家鱼摊方向走去。
前脚刚走,荣生堂的伙计就带着官兵来到鱼摊。
没找着人,官兵要走,硬被那伙计拦下。
塞了几个铜板给领头的小吏,拉着一队官兵在市场里寻找起来。
“看你还往哪跑!”伙计迈着两条小短腿,向林桃冲过去。
“叼妇!有种别跑!敢欺辱小爷,小爷今儿就让你知道一下,马王爷有几只眼!”
伙计两手大开,拦在林桃面前。
“就是她!一个没等级的贱民,居然藐视律法!”
小吏打量林桃腰间,没看到腰牌。把头微昴轻晃。
“糟老婆子,你是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你?还是随我去大牢,受那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