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晴此时有些无助,邱冬已死,使者被绑,那么想必使者团的其他护卫不是被歼灭了,就也是被俘虏了。
她无助地看向越王,越王阴沉着脸,他心中虽然不爽,但是也难左右局势。
此时如果硬要支持项少晴,那就势必得拿下傅远他们,也就意味着要和吴国宣战。
西楚如果真如凤麟君所说,在前线失利,到时只怕也帮不了自己。
虽说越国实力强于吴国,但就近几次战斗来看,并没有明显占据上风。
而范懿老将军赠与顾念的匕首也明显表明了他的态度。
范老将军在军队的影响力众所周知,越王虽然有意削弱他,但是却又得仰仗他。
越王叹了口气,陷入纠结。
项少晴又转向了越王妃,越王妃和她同为楚人,虽然嫁到越国多年,但是私下一直和楚国继续保持着密切联系。
此次少晴前来基本上就是越王妃一手安排的。当然明面上越王妃并不参与政事。
后宫不可干政,这是历史血的教训。
越王妃表情复杂,似乎也是小小挣扎了一下,然后起身道,“今日之事,到了这般地步,确实也出人意料。傅将军骁勇,但是能不能稍稍收敛下怒气,这里毕竟是越国之地。你公然持剑行凶,未免对越王有些不敬吧。傅将军虽然赢过我们越国几次,但如此这般欺负到我们脸上来,未免太不把越国将士放在眼里了。真当我越国没有男儿郎了么!”
她此话一出,等于故意抛开和亲之事不谈,将矛头转向了傅远。
傅远之前七战七捷,杀伤吴国将士不少,对他有偏见的越人颇多。
此前并未往这方面去想,此时一提,果然带动了不小的风向,不少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若是能斩了这个吴国第一猛将,千人斩“傅远”,何尝不愁在越国出人头地。
傅远冷哼一下,“越王妃若是想要杀我,正大光明地明说就是了,不必绕这种圈子。我之前侥幸胜过越军几场,但也是战场之上真刀真枪打下来的。越国每一位血洒沙场的将士,我都十分敬重。如果越王妃今日想以多取胜,取我傅远性命。我也无话可说。不然的话,往后我们有机会可以在战场上见真章。”
他把长剑抵住了西楚使者,“当然了,一码归一码,此间和亲之事未了,各位辱我公主在先,我傅远便是要死,也得先保公主周全。”
他又看向项少晴,目光如炬,“少晴公主究竟作何打算,还请明示?”
项少晴强作镇定,但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傅远将军,你当真不顾越王颜面,要当众杀人?”
“越王殿下,我自然敬重。但是如今我要斩的是你们西楚使者与越王殿下何干。越王顾及礼仪,不忍直接驱逐你们,那就有我代为效力了。”
项少晴急道,“你也不顾西楚和吴国的交情了么?”
顾念在边上忍不住笑出声,“少晴公主,你这话未免好笑了,西楚和吴国又何来交情可言?你之前和越王言之凿凿,要出兵助力占领西川,吞并吴国的时候,可曾考虑过吴国和西楚的交情?”
项少晴咬咬牙,她之前以为越王肯定会向着她,再加上身边又有西楚第一力士邱冬,故而说话确实放肆了,没把顾念放在眼里。
但没想到局势转变得那么快。
邱冬被顾念当殿击杀不算,西楚特使还被傅远绑了,只怕那些护卫也已经被收拾了,现在她已经彻底的孤立无援了。
顾念环顾了下四周,见那些御前剑士虽然一个个绷得紧紧的,但是还是没有动手的意思,应该还是在等越王的命令。
下一步怎么办就很重要了,要顾及到越王的颜面,又要把主动权牢牢抓在手里。
她缓和了下语气道,“其实西楚和吴国也并无大仇,少晴公主之前所言所行也是为了西楚利益出发,我也能理解。至于我击杀邱冬壮士,那是立了生死状的,我想大可不必牵涉到国家高度。不过如果少晴公主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的话,大可以私下在找我报复。”
接着她话锋一转,语气加重了数倍,“但是今日之事,事关国运,不仅是吴国的,更是越国的。若是少晴公主主动退让,我自当不追究你们横刀插手之事,不然吴国上下,绝不会罢休。当然少晴公主若是要硬抗到底的话,那今日就算两败俱伤,血溅广和殿,那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顾念不待少晴回复,转向越王行了一个大礼道,“越王在上,今日事出紧急,不得不出此下策,若有不足之处,来日自当多多再赔不是。只是念不希望越王被一些小人蒙蔽,耽误大事。今天越国之国运早与吴国绑定在一起了。越国兴,吴国兴,越国亡,吴国亡。反之亦然。所以念还望越王从长远看待此事,切莫急功近利。念字字肺腑,还请越王明察。”
顾念的态度十分恭敬,礼节也极其到位。再加上其国色天香的容貌,褪去长裙后曼妙的身姿,以及身上散发出的迷人香味,都给人带来了极大程度的诱惑,大幅度地提升了好感度。
许多人开始觉得哪怕只是为了顾念,先放下和傅远之间的恩怨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顾念的感觉似乎确实是站在越国的立场上,不少人听着也觉得有理。
吴越纷争,早已超过百年,许多人早就忘了最初争斗的理由,只记得仇恨。当然也有不少人厌倦了仇恨。
本来可以快速崛起的越国,在和吴国的内耗中不断衰败,这任谁都不愿意。
越王看着顾念的样子,心下又坚定了三分。
其实此时的局面基本已成定局,除非越王愿意大开杀戒,和吴国宣战,但是面子上的事还是得做一下。
越王点点头道,“念公主心意,我领了。今日这些事中,确有一些误会。但是你们率兵闯殿,还击杀西楚北秦两国使者,终究是部队,念公主看这事如何处理呢?”
顾念点点头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今日若不是傅将军快刀斩乱麻,抢占先机,那被绑在殿堂之上的,可能就是我了。不过,我们确实有鲁莽之处,自当道歉,至于如何处罚,等此间事了,再由越王定夺如何?”
这话也算给足了越王面子,先解决当前棘手问题,稍后领罚便是。
傅远拱了拱手道,“越王殿下。末将虽然鲁莽,但是做事尚有分寸。击杀一说,实为不妥。无论是北秦还是西楚的使团,我无双飞骑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并未遭到太多抵抗,更没有一人死亡。剩下的弟兄,只是被缴了械,统一关在了一处,绝无生命威胁。”
他又转向项少晴,“北秦的弟兄们,我们稍后就会释放,还自当备上厚礼相赠。但至于西楚的弟兄们如何处置,就要看少晴公主的意思了。”
项少晴脸色十分难看,她长得虽美,但本就有三分苦相,这时更显得有些狰狞起来了。
刘宏看在眼里,摇摇头,又喝了口酒。在他心里,哪怕和亲只是逢场作戏,那自然也得找个漂亮点的,谁愿意整天对一个苦瓜脸呢?
项少晴抖了几下,但是知道大势已去,此时还咬着不放,反倒是给越王妃添堵,让她难做人了。
她咬咬牙,转身向越王和越王妃行礼道,“越王,越王妃,少晴有负父王所托,技不如人。今自愿退出和亲之争,择日即带人离开赵国!”
越王一本正经道,“少晴公主既然自愿退出,本王也绝不强人所难。就当与太子有缘无份吧。”
傅远脸露微笑,放开了西楚使者,让他和项少晴去了。
项少晴瞪了他一眼,也不敢再说什么,和使者一起退了回去,两名女护卫也跟着回到了座位。
越王挥了两下手,周围的御前剑士也都收起长剑,退散开了。
傅远也一挥手,十余名无双飞骑也退了出去。
广和殿,暂时恢复了平静。
傅远看着越王,不急不慢地问道,“越王,如今事态已经明了,可否正式宣布太子和念公主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