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落在后头的“行尸”,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纷纷暂时放下了自己拖拽的活人;转而,慢慢扭转机械笨拙的身体,朝着我们的方向逼来…….
萧靖,握着匕首,严阵以待;郑青宇,挥舞着手中的皮带,亦是如金蛇狂舞似地迎了上去——
这一伙人,大概有十数名体型较为高大的“行尸”。数量上来说,算不得很多,并且这些“行尸”明显的行动力滞后;很显然是有重伤在身的,动作没那么灵活。
只见,刀光剑影,鞭花飞落;两个大男人,同那些病狂丧心的浑噩“行尸”战在了一处:
癫狂柳絮扑窗飞,绿暗红稀。
风高雨急浪淘天,云也败,雷也破。
刀锋所指,鞭风落下;一具具僵化的身体应声倒了下来,血沫横飞…….目光所触之外,烈烈红日,血染长天。
俗语也说:好人多磨难,真爱无坦途。
如今,陷入重重围困,倒是领悟了个通透明白。
恍神的功夫,丁诚贞拉起我的手,形容憔悴。平时,一贯冷静自如的那个女子,罕有地乱了阵脚。
“小若,跟我来!我们两个先回去找大先生,一会儿他们摆脱了这几个怪物,自然会跑回来找我们的。要不然,你我在这儿,只能让他们分心,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别忘了,四先生,还留给我们五分钟…….”
经她这一提醒,我才想起,原来我们还有一条不是退路的退路。虽然,四叔的居心可疑;但到了这个地步,他的那个“五分钟”也勉强算是最后的寄望了。我们,早没了选择权,就算是饮鸩止渴,也只得先喝了再说。
我,冲着诚贞,点了点头,赞成了她的提议。回首:又望了望身后,萧靖与郑青宇同几个“行尸”的战况正处胶着的状态。估计,以他们的身手,一时半会儿的吃不了大亏;脱身,应是不成问题。终是,狠了狠心,和诚贞一道,撒开了脚丫子,向着回程开始奔跑。
这半日的,没吃多少,没喝多少;路,倒是没少跑。我得承认,自己累得快要虚脱了。若不是凭着体内,一股原自“逃生”本能的精神上的亢奋在支撑着,早就趴下了。
丁诚贞的情形,比我好不了多少;尤其她脚下的装备,还是一双有跟的鞋子,实在不适合跑动。
两个人,行疾如飞,跑得大汗淋漓;总算是又回到了出发的起点——酒店正门前,景观道上的大槐树下。
不看还好,定睛一瞧:我和诚贞,异口同声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心头,一阵阵的慌乱,惊讶得张口结舌,差点没把各自的下巴掉在地上。
原本,应该老老实实被绑在树下昏迷着的大伯,已然不见了影子!只留下一条纯白色的布条,孤伶伶地丢弃在地上;让看的人,无凭无由的心慌意乱。
我与诚贞,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看了看,心烦得真想大声骂两句脏话来痛快痛快。怕什么,来什么;越是求天求地的想着千万不要再横生枝节,偏偏又意外频发。这是,老天爷在故意耍着人玩儿不成?大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失了踪,定是凶多吉少。无论他是真的疯了,还是没有发疯,结果都是一样的:要么,是会要了我们的命;要么,是送掉了他自己的命。
一时之间,令人心焦不已。
诚贞,走过去,从地上将布条拾了起来,认真地看了看,叹着气对我说道:“看样子,绳子是被外力强行弄断的。看这布条两端的缺口,应该是牙齿咬断的…….我想:大先生是醒了之后,自己咬断了绳子,走的。”
她,把手中的布条随手一扔,有些后悔不迭:“哎…….刚才只想着不要伤到了老人家,没有意料到先生会醒来得这么快,否则也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弄断了绳子了。”
我的脑子里,犹如一团理不清的乱麻,乱七八糟地纠结成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既担心大伯的安危,又对他在我们离开这短短几分钟内,迅速地恢复了清醒的意识,觉得不可理解。
满心的疑惑,从心上漫到眉尖,全是难解的十万个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我们离开也不会超过十分钟,大伯怎么就醒了呢?太巧了!像是预先计算好了一样。不但醒得够及时,而且还这么容易挣脱了绳子?!…….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说。
丁诚贞,垂首敛眉,沉吟了片刻,说道:“先不用费心思去琢磨这个了。大先生已经不见了,咱们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用。四先生那边,若是进行得顺利的话,车子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先,脱了险,再计较吧。”
诚贞,说的很有道理。这个时候,再去追究大伯的去向,那是“马后炮”,于事情本身并无太大的益处。眼前要做的,是走一步看一步,先守住了自身的安全才是正经。我,只能在心里暗自祈愿,大伯他吉人天相。
没有让我们担忧得太久,不多时,已看见萧靖和郑青宇,沿着绿树掩映的长街,交替着几乎不沾地的长腿,累得呵哧呵哧地朝着我们奔了过来。
二人,满面通红,发间闪着潮湿的水光;像是刚刚被一场春雨浇灌了一番的果实。
“怎么了?…….”萧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口一口地来回倒着气儿,问道。透过外表坚实的胸膛,似乎能感受得到里面心脏,跳得颠来倒去。
“你们在这里傻站着?!”
我,下意识地耸了耸肩膀,瞥向那棵大槐树,说道:“大伯,不见了。”
萧靖,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头顶上直冒白烟。他,双手一插腰,把脑袋深深地垂向地面;然后,再重新扬起来,大有捶胸顿足的愤慨:“我说,你家这位大爷,到底要闹哪样啊?……..我,是费劲巴力地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一路过关斩将,累得像条狗似的。他连老实一会儿都不成吗?这时候,让我们怎么去找他呀?!…….真是姓杜的人啊,都是当‘爷’的命;却把别人当成‘孙子’来使唤了!”
“我可事先说明白了:这人,没处找去啊……我,也没那个本事找!”
萧靖,夸张地抱怨两句再所难免。若是我,怕也得被磨没了好性子。再说了,这一回,就算他要强出头去找大伯,我也不会同意的。不管怎么说,各人有各人命;我们已经尽了力了。实在是天意如此,我总不能置别人的生死不顾。
郑青宇,是个心思剔透的人,怕我听了沉心;连忙走出来,打了个圆场:“行了,现在说这个也没有用…….杜老先生,既然能自己离开,说明至少在目前来讲,他是没有危险的。而且,身体肯定也没有问题。咱们,再着急上火的,也于事无补。不如,趁着那些变异的人,还没有追上来,马上走。要是在这儿耽搁得太久,怕就怕,又会生出别的事儿来。”
在场的四个人,想法不谋而合。眼下,没有别的出路可想,只能依他所言,尽快逃离这里才是上策。假使,那些已经离开的“行尸”,再浩浩荡荡地杀个“回马枪”来堵截我们,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呢。
郑青宇,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机械手表,表情端肃:“要是没有意外,你家四叔的车,快到了!”
他这边,话音儿刚落;那边,地下停车场的出口,风驰电掣一般,驶出一辆经过重新改装过的SUV。车子横冲直撞地从停车场的通道里,飞驰而上——瞧着车身外观的华丽大气,车子性能的出类拔萃,以及行驶速度的追风蹑景的气势;定是四叔的豪华型专属座驾,无疑了。
“吱——”一声刺耳,又尖锐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车子,来了个神龙摆尾式的,姿态颇为优美的半圆型飘移,唰地一下停在了我们的身侧。随着车身,轻微地摇晃了几下,后面的车门也被大力的推开了。
四叔,从副驾驶的位子上,将头伸出了窗外——他,沉着而又镇静地扫了我们几个人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不要磨蹭了,快上车!”
我们,不作他想,分别从两侧的车门,坐了上去。
车子的后面是双排座,足够轻松地容纳六七个人,而不显得空间过分局促。我用搜寻的眼光踅摸了一圈,也没有见到,跟随我们一路逃出来的那个带伤的采扬的手下。
后座之中的另一个四叔的保镖,胳膊上不知何时挂了彩,左边大半截衣袖浸透了暗红色的血渍。他,看了看我,很冷淡地转过了脸,好像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我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到了,更深的一层谷底。
在这个要命的时候,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凭空消失了,绝不是单纯地掉队了,或是有别的什么原故;唯一的可能性是,他已经遭遇到了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