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突然掏出一个足十两的元宝,飞快塞进胖婶子厚实的手里,然后贴近她小声道:
“婶,你也听到了,那小毛驴是我里正家的,如果不找到它,回去我也得受罚。婶,你看我本来就丑了,脸再给打几下,我这辈子别指望嫁人了,你行行好帮帮我。”
当银元宝那冰凉又特别的触感塞满手心时,胖婶子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十两银子啊!她的心肝就火烧一般。
几乎没有任何挣扎,胖婶子立刻掏出三十个钱塞给其中一个捕快,“两位爷,你们先喝盅茶,给这小姑娘行个方便吧?其实她也没有罪过。”
的确没宋雨什么事。
宋固没看到宋雨塞钱了,只听得她有机会脱身,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你找到小毛驴就赶快和那个姓陆的会合吧,不要管我了,也不要告诉我长姐。”
两捕快自然乐意,只牵着宋固和胖大婶进了附近一个茶摊。
宋雨赶快走到小巷内藏起,悄悄回望,看到宋固像条狗似的被人牵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再说陆北定到五彩巷后,与胡副将一番深谈,基本确定了那女子的身份,只是一刻也不愿意与她相处,把房契和一千两银票留下后,匆忙离开。
陆北定满心满眼都是宋雨,当他去到约定的无双桥时,看到了面色不善的刘笙。与其错身而过后,陆北定手里多了一张纸条,暗中窥视内容,随后掌心运力销毁。
刘笙装作不经意的回头张望,看到一丝粉尘自陆北定指尖落下,料想武功深不可测,心中不由得骇怕极了,打了个寒颤,匆匆离开。
陆北定藉由刘笙所给的线索,很快在一家专门卖驴肉的酒家后厨找到了小毛驴。
那杀驴大刀磨得霍霍响,而炉子正旺,小毛驴大眼中全是伤。
看到陆北定后,它猛地嘶叫,想挣脱桎梏奔向他。一根鞭子不由分说抽向它的臀部,幸而被陆北定及时制止,不然少不了皮开肉绽。
“这只毛驴我要活的。”
陆北定声如暮鼓。
虽然他器宇轩昂,但后厨众人一听,都很不屑。
“这只驴已经有客人订了,现在是不杀也得杀,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得到。”一个看似管事的瘦子开了腔。
“就是,卖给你,咱们东家上哪里找一只这样一年左右的给客人啊。”另一个人搭话。
众人附和着。
陆北定走近小毛驴,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才道:“我要它活着,就必须活,我去与你东家交涉,若回来时有所损伤,还之你身。”
这语气斩钉截铁。
“什么?”那管事一时琢磨不透意思,几人七嘴八舌地讨厌着。
管事倏地一激灵,匆忙追赶已经走到门口的陆北定,杀驴刀向前一横,拦住他的去路,“你说什么?我要是杀了这畜牲,你就杀了我?”
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眼里除了闪烁的火焰,没有半丝畏惧。
陆北定侧身睨向他,“既然洗白了,何必露馅招惹麻烦。”
什么人才需要洗白?逃兵?绿林好汉?大盗?……
陆北定笃定的语气和坚毅的眼神,令到管事立刻收回了刀。他的心跳很快,疏淡的眉毛拧成疙瘩,可气息未乱。
突然间,管事眼底凶光一闪,手中那明晃晃的大刀以惊人的速度挥出,直取陆北定要害。
陆北定文风不动,如傲松迎寒雪。
那刀突然在半空静止,未几,握刀的手无力垂下。
“是张诚,东家现在受他舅爹庇护,怕是你拗不过他。”
到底,是他投降。
陆北定面无表情地说:“谢谢指点。”其实早已知晓内情。
管事忽然回头吼道:“去,给老子把三狗子家的驴子牵来,多个二十个钱。”
陆北定本来打算说服该酒家的东家再来带走小毛驴,现时却是省事,只是他向来不欠人情,留下了比市价高两倍的银子,牵着小毛驴走了。
“大哥,为什么?”后厨只安静了片刻,就有人不怕死的打听。
“拳头没人硬。”管事也不怕说大实话。
“看不出来啊。”
“就是……”
“你们要看得出来,我们就可以马上立功劳了。”管事啐了一口,继续磨刀。
宋雨打听了现在的时辰,还没到和陆北定约定的时候,因为不愿意在无双桥上虚度时光,依靠得到的线索,花了半个时辰,终于寻到了宋固寄养小毛驴的那户人家。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爱情或者银子买不到的东西,那么拍马屁也是一种方法。
宋雨用虔诚的态度,萌中了那个大娘,她把所知的一切都吐了出来。
原来是有人特地找上门要买驴子,寄养的牲口,大娘自然不乐意了,却被威逼要么卖驴子,要么砸房子。
是个人都晓得权衡利害。
“姑娘,来的两个大汉,也有给银钱,我挺羞愧的这银钱就给你转交他吧。”
大娘掏出一串铜板,塞到宋雨手里。
宋雨收下了,心里沉甸甸的。
大娘原先没养驴子,那两人怎么会知道这里有驴子呢?只能是从宋家村一路跟踪他们到县城的人,幕后黑手会是谁呢?
其实说是县丞儿子的正室也有可能,说那个张诚想通过宋固报复她和陆北定也有可能,但还有没有其它可能性呢?
“得了,我会转交他的,大娘也是迫于无奈,不必自责。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雨也没透露宋固惹上大麻烦,怕把这大娘吓坏。
去无双桥的路上,宋雨冥思苦想,觉得看包青天审案不怎么难,可轮到自己身陷其中时,思前想后却没个结果,势单力薄又接触不到嫌疑人。
她正是苦恼,忽然抬头却望风熟悉的身影就站在眼前三尺之地,不由得惊喜万分。
“你怎么就来了,不是有正事要办吗?”
陆北定向前迈了一步,弯腰与她平视,“除了你的事,暂时没什么要紧事。”
宋雨唇畔的笑意如春暖花开般掩也掩不住,“是吗,你不要学那些人油嘴滑舌。”
陆北定嘴角微弯,“我从来不学别人,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宋雨展露欢颜,看到他就老定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我遇到麻烦了。”
陆北定不着急说事,“走,到凉亭坐着说。”
他指着无双桥畔一个六角亭,里面只坐了两个行人。
宋雨点点头,率先走过后,落座后整理好裙摆,抬头寻陆北定时,面前出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花。
“吃了再说,累了吧。”陆北定在她旁边坐下,虽然她身上的气味很杂,但其中那缕茶花清香,无论如何也不会湮没在尘俗里。
他眉头轻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