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从荷包取出二两银子,友善地递过去,“刚才因为我的事,担误了你们的戏,很抱歉,一点心意请收下。”
小童拍了拍手掌,“笙哥哥,快收了吧,刚好你缺银子使用呢。我爹也没银子借你。”
刘笙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像看仇人似的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好似受了极大的侮辱。
宋雨的态度已经很诚恳,没有半分施舍的意味,但刘笙这般,她也有点尴尬。
那班主听到他们的话,控了眼陆北定,主动把银子收下,“姑娘莫要在意,我这徒儿顽劣,这银子我就代他收下,谢谢你照顾。”
他们做这行,身份卑贱,容不得跟清白人家生气。
刘笙扭头不语,倔强不驯得像只刚被掳获的狼。
宋雨倒不介意他的态度,自己心意到了就可以,也想起了申时陆北定与友人有约,也就告辞。
刘笙飞快瞟了陆北定一眼,复又垂眸盯着地面不语。
出了丽苑的大门后,照看马车的马夫就把陆北定的马车牵来了。
陆北定给过赏钱后,放下马凳子,掀帘让宋雨上马车。
“等等我!”宋固慌忙追上前,“你们上哪里?带上我。”
“大家各安其事即可。”陆北定言罢,放下帘子,隔断宋固的视线,也不与他多言。
宋固骑着小毛驴千辛万苦追上宋雨,怎么肯轻易离去,再说刚才发生的意外也让他心生警惕。
“你不要以为自己比我壮,我就会怕你,你看你都给雨妹妹惹的什么破事,居然有人要捉雨妹妹,这不都是你害的么?咱们乡里人怎么可能惹上那些煞神啊!”
陆北定没想到宋固居然还有些见地,不禁正眼望向他,“依你所见,该如何处置?”
宋固本来就是想跟着他们,不想让陆北定占了大便宜,被他如此反问,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愣那儿。
等他反应过来后,陆北定的马车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连忙回到寄养的人家找自己的小毛驴,想寻宋雨去,却被告知小毛驴走失了。
宋固想起这小毛驴的好,眼泪滴塔就冒了出来,在街上鬼哭狼嚎地寻找小毛驴。
陆北定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宋雨,再到五彩巷去和胡副将会合,可思前想后又不放心,最后合计要把她送到郊外友人处。
宋雨却不愿意麻烦别人,又想到自己的生意在小镇利润肯定微薄,最后还是得往繁荣的地方来,先了解一下武康县的情况也是很好的。
“我担心歹人还来捉你。”陆北定掩饰不住的担忧,偏偏又不方便带她一起去五彩巷。
“没事儿,我去换一身行装就可以了。”宋雨淡然地说,其实她有带衣物出来,原主洗得发白的素衣,再包条头巾,又黑又丑,在人堆里能引人注目才怪。
估计那些人能在人堆中准确无误地找到她,也是因为陆北定太扎眼之故。
“好吧,一个时辰后,我们在这条桥碰面,它名无双,你可记下了?”陆北定微挑帘,指着右边那条古色古香雕花的拱型木桥。
宋雨挑眼望去,发现桥头有一块碑,上头刻了字,可惜是狂草,她一时之间理解不了。
“碑上写的什么?”她原先特别介意别人说她专业水平不够硬,所以非常好强,次次要考前三,但现在处于古时候,不得不低头暴露自己的文盲。
陆北定回眸看着宋雨道:“是一首小诗。”
宋雨微笑地望着他,期待诗的内容,可他偏不继续说,两片嘴唇抿得紧紧的。
她愕了几息,问道:“然后呢?”说内容啊!
陆北定这才缓缓嚅动嘴唇,用一种很悠远的语调道:“花明绮陌春,柳拂御沟新。为报辽阳客,流芳不待人。”
宋雨这才高兴地笑道:“哦,我听过,很有意思。你就直接念嘛,非要我来个“然后呢”,你才乐意说。有点婆妈,不太好。你要改掉这坏习惯!”
这是王涯的诗。
她念叨一阵子,才说正事:“你找个偏僻的地方,我换了衣裳就下马车。”
陆北定入下帘子,嘴角不经意闪过一丝笑意,就喜欢听她放鞭炮似的说话的样子,活泼又明媚。
陆北定很快避开不明人氏的耳目,把马车停在一户人家的屋后。
“雨,这里很安全。”
宋雨麻利地换了身衣裳,与陆北定别过,往闹哄哄的市集走去。
各式各样的手工品吸引了她的视线,有精致的木雕,有细致的竹雕,还有可爱泥人,更有藤编手镯。
只要看中的,都爽快地掏银子买了。
不到两刻钟,她双手已经捧不住,买了一块厚实的布打包起来背在身后。
接下来宋雨又被一个名为鸡血藤编制的手镯吸引了,鸡血藤有活血益气、辟邪等功效,现代也很多人佩戴,可是真品难求。
这个大爷不厌其烦地向提问的顾客解释自己的鸡血藤手镯,都是老藤,而且还雕了吉祥的小花纹。他自己也是四代同堂,很有福气。
于是宋雨站在边上看了片刻,就卖得七七八八了。
余下两只最正的货,一只大一只小,大概因为价格有点高,所以无人问津。
宋雨小心蹲下,仔细分辨了镯子的真伪,无论是色泽还是纹理,确实是老藤,制作手艺也非常娴熟,几无瑕疵。
她起到陆北定,就想大的给他,小的给自己了。
“为什么要五两银子那么多?”她只余下八两银子,也想讲讲价。
大爷和蔼地说:“姑娘,这两镯子是我老父亲做的,花了半年才做好,这花纹呀,十分考究。”
宋雨肃然起敬,这大爷有六十了,老父亲怎么也有七十六了吧,真是难得。于是乖乖掏银子买下。
“大爷,你装那么多银子回家方便吗,会不会有人抢?”她忽然想起书中看过的那些欺行霸市的坏蛋,抢老人银子是常有的事!
大爷一边收摊一边笑着说:“咱们武康别的不说,这治安呀,大大的好。”
宋雨把大鸡血藤手镯放进襟里,把小的那只套进左手腕,看了一眼,感觉出奇的配,接下来想去吃碗豆花,还没走两步,就听到熟悉的哀呼。
是宋固的声音,难道他得罪人了?
宋雨连忙往声源处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