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不解地回头去看她,嘴里还在兀自嚼个不停。
“他们只说叫我们不要互相打斗,可没有说不能互相暗算,谁知道这饭菜里有没有人已经做过手脚了呢?”背影大姐淡淡地说,但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变色,小道士本来也已经把饭碗拿在了手里,这下子却像不知道该不该吃一样,尴尬地又左顾右盼起来。
“不至于吧……”我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着:“我看各位都不是普通人,为了那点钱和一个虚衔而迫不及待地痛下杀手,岂不有些太丢份了……”
事实上,在开始吃之前,我也观察过众人,除了小太监之外,还没有人碰过这些饭菜。再说眼下前途未卜,要是为了防人连饭都不吃了,后面哪还有精力去参加什么比赛?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就是我的做人第一原则!
倒是这位背影大姐心思用得极深,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众人的紧张程度提高了很多,抱着这样的心境去比赛,反而更容易露出破绽、出现差错。看来正式的比赛还没开始,这心理战已经开始打响了。
倒是那位拐杖婆婆从袖中拿出一根银簪,上前把那些碗碗盘盘挨个试了一下,银色仍然白亮,并没有什么异样,大家才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走上前吃了起来。
小太监见气氛有所缓和,好像也放下了心似的,说道:“难得大家都聚在一处吃饭,也算是缘份,不如先都自我介绍一下怎么样?”
背影大姐一听,又冷笑着说:“就是,这样死了还有人知道,也挺好的。”
气氛顿时又变得压抑了起来,看来这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类型。我赶紧打圆场地笑着说:“这位姐姐真会开玩笑,那我先来吧,我叫陶勇,从幽州来的,能遇到你们这么多能人,真是非常荣幸!”
有人开了头之后,再进行下去就相对容易一些了,很快其他人也都简单说了说自己的情况。
背影大姐叫凌云燕,来自西南方的益州;小道士叫曾显益,来自荆州,就是现在的湖南湖北一带;三个和尚报的名字太艰涩完全没记住,只知道是从西域来的,就是新疆那边,我觉得叫他们三番僧更方便一些;木匠打扮的那个人叫陈义,来自扬州,是现在的江渐沪和福建一带;白面书生叫白玦,并州人,就是现在的陕西那一带;最神秘的那个老人没有报名字,也没有说从哪来,只说我们可以叫她花婆婆,她说话的声音非常嘶哑,夹着阵阵咳嗽,身体也摇摇欲倒似的,真让人疑心她能不能撑到明天早上。
其实这样的介绍也没太大意义,因为谁都不会先说出来自己擅长的是什么,不然就很难在后面的比赛里抢到先机。但是我总觉得能知道个名字,哪怕是假的,也是好的,至少交流起来方便,不用再费神给他们取外号了。
一顿气氛不是太友好的晚饭吃过之后,因为相互有防备而无法聊天,大家就早早各自回屋里去休息了。三番僧果然是秤不离砣,居然挤在一个屋里,估计只能就地而卧了吧,简直是搞不懂他们。
我刚才已经睡过了一觉,此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过了不知道多久,听到外面开始隐隐地有轰隆声,像是在打雷,门也因为有风吹动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白天就已经感觉到有些闷热,晚上有场雷雨倒是也不奇怪吧。
又在床上烙了一会饼,仍然睡不着,外面已经开始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了,是雨已经下起来了吗?可是怎么觉得这声音有点异常呢,感觉好像和平常听到的雷雨天声音相比,还有一些不太协调的地方,似乎……还夹杂了一些低沉的人声,和衣袂飘动的刷刷声。
难道……这院子里有人?
我们九个人已经明确地被命令不可以离开这里,加上天气这么不好,应该不会有人傻到大半夜在院子里散步吧。这院子像是废弃许久了,难道真的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趁夜作祟?
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竖起耳朵仔细确认了一下,果然,不止是雷声和风声,外面像是真的有人!
因为宫里不让带武器,所以这次我并没有把淬月带来,只把闫老爹那些好用的药剂带了几包在身上,此时便摸出了一包拿在手上,站起身慢慢地向门口走去。
刚迈了一步,一道闪电猛然亮起,透过薄薄的窗纸,果然看得到外面有一个黑黑的人影一闪而过!
这时才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假如真的是鬼之类的东西的话,迷香能有什么用途?倒是自己多年炼就的这傻大胆的劲儿,兴许能派上用场,从危机里找到一丝生机。
屋子很小,走了没几步,已经走到门口,我没有立刻去开门,而是先凑近了窗,紧贴在窗边,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和眼睛上,试图捕捉到来自外面的信号。
果然,除了呼呼的风声、隆隆雷声、噼啪的闪电声之外,外面还有脚步声、喘息声、衣物摩擦的声音,甚至是人低呼的声音。隐约地还能看到有人影在院子里晃来晃去。
不管怎样,鬼是不太会喘气的,既然有喘息声,看来是我想多了。当下伸出一根手指,在嘴里舔了一下,轻轻戳破了窗纸,向外望去。
这一看,着实吃了一惊。院子里真的有人,而且不止一个,确切地说是一高一矮两个人,正你来我往地斗得正酣!
闪电再次亮起的时候,我看清了其中个子稍高一些的那个人,手中紧握着一柄木柄铁斧,满脸杀气,正是陈义!但令我比较意外的是,他手里的斧子并没有用来向对方去劈砍,而是不断在向空中挥动,每次指向对方的时候,对面的人都会努力地跳开!
其中有一次,他指的方向几乎就朝向我的房门,从我所站的窗边可以感到一阵劲风刮来,擦过脸庞的时候竟然如同被利刃划过一样有痛感!我伸手一摸,居然起了一道血檩子,如果不是因为只是斜斜划过,我真觉得这风会直接把窗子斩碎,让我无辜枉死了。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原来他那斧子竟然不是用来砍东西,而是用来御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