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第二天中午才从金乌会馆的客房里睡醒起床,坐车回家。
道奇工业创始人的家位于王后区的一座私人庄园,该庄园占地18公顷,按照平方米计算接近18万平方米。这面积在庄园中看似不大,但在寸土寸金的王后区里,已经算得上幅员辽阔,光土地的价值就超过60亿元,更别提建立在上面的各种豪华建筑、设施和园林。
慷慨者所处的那座庄园,虽然面积更大,但与安德鲁的私人庄园比起来,无论是价值还是代表的意义上都相差甚远。
这座庄园是三十年前安德鲁买下的,他算是第一批入驻完美城的巨型集团首脑,而与安德鲁做邻居的,则是巨人集团创始人褚由基,东印度联合化工董事会主席山塔努·辛格等等这些集团联盟内的地球派资本巨鳄。
这也是为什么张庭焕再生气,也从来没敢真正有过动安德森的念头。
有资格住在这里的人,身后无一不矗立着一头实力滔天的资本巨兽,一个安全局局长,不过几个亿就能捧出来的位置,在这些真正的资本大佬眼中,也不过是个说扔就扔的棋子而已。
安德森在自家大宅外下了车,在家里女佣的服侍下换过居家鞋,这才朝着餐厅走去。
虽然安德森自成年后在外面购入了自己的别墅,但只要出了什么事,他还是会自己赶回家面见父亲,这已经成了一种潜意识的习惯。
“爹。”安德森进餐厅时,安德鲁正穿着一身宽松的毛衣宽大的餐桌前,杵着拐杖看书,老管家福伯矩矩的站在安德鲁身后,看到安德森进来,露出个慈祥的笑脸。
“嗯,坐下吧,快到饭点了。”安德鲁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仍然停在书上,随口说道。
安德森乖乖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又开口问道:“爹,你又在看这本《通往奴役之路》呀?都第三遍了吧。”
他爹读得津津有味的,正是旧英国经济学家、政治哲学家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冯·哈耶克的经济学着作
听到儿子问话,安德鲁却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甚至连眼睛都不愿多挪动一下,只留安德森满脸尴尬的不知所措。
“大少爷,老爷这已经是第六遍了,好书不厌百回读嘛,回头我也送一本到您那。”福伯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及时出来救了波场,才没让安德森继续尴尬下去。
没想到这时安德鲁却开口了,“你送的书他但凡翻过一本,他就不叫安德森了。”他的声音不仅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沙哑低沉,还蕴含着普通人不会有的底气和别样的讥讽。
安德森这时更尴尬了,只好低下头盯着金铜相间的桌板,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自己什么身份,他很清楚,在外面,他是威名赫赫挥金如土的道奇大少爷,可是回到家里,他就只是安德鲁的儿子,是他随意摆布、嘲弄的人声木偶,仅此而已。
放下书的安德鲁问了几句福伯公司生意,就把眼睛转到了低着头不吭声的安德森身上,开口问道:“儿子,我听说,你昨晚在花园广场惹麻烦?把张庭焕儿子的腿给打断了?”
“爹,昨晚的事我已经自己摆平,连张庭——”安德森抬起头,本想在父亲面前夸耀一下自己的“战绩”,但看到安德鲁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庞,他又马上低下了头。
“自己摆平?”安德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你也有惹事自己摆平的时候,真是难得,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摆平的?”
安德森见到父亲露出了笑意,神经立马兴奋起来。
“爹,你可不知道,昨晚那个张久祥不识好歹,竟敢辱骂我们道奇工业,我作为道奇的一份子,当然不能忍啦,上去就给他一套左鞭拳、右踢腿,打得他滚地求饶、满地找牙、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安德森恨不得把这辈子所学的所有成语都搬出来,以反衬自己当时的威武霸气。
安德鲁皱了皱眉头,打断了儿子的排比句表演,“我不是问你怎么打的张久祥,我是问你打完他之后如何摆平这件事?”
“这个嘛,我当时突然想起来,有个姓廖的条子手上似乎有张庭焕的什么死穴,就让唐顿和尤大劲去找他了,没想到还真给他们挖出来了,张庭焕这个老王八,表面上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净干些禽兽不如的事,死了也是活该。”安德森说着说着就义愤填膺起来,也不知道是真的义愤填膺,还是故意演给他爹看的。
安德鲁听罢,脸色却瞬间转阴,不威自怒的气势油然而生。
“哼!你小子嚣张惯了也就罢了,那个姓唐的小子不仅不劝阻你,反而还由着你的性子胡来,我看他这个秘书当的就有些不称职。”
安德森听到父亲对唐顿的批评,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但又完全升不起开口辩解的胆量,嘴唇就像被502粘住了一样。
安德鲁撇了撇儿子惶恐的表情,思考了十几秒之后才说道:“也罢,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玩法,就让他先在你身边干着吧,以后你花钱,都要事先向他报备。”
“谢谢爹。”安德森松了一口气,突然又发觉有些不对劲,“报备?那个……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以后你花的每一分钱,无论是吃饭还是玩女人,都要事先给唐秘书报备。”
“这、这不太好吧……”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安德鲁毫不客气地盯着儿子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
“没有,我完全没有意见。”
嘴上没意见,但安德森本来还高高兴兴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虽然自己花的每一分钱父亲背后都肯定了如指掌,但这样明着监控限制自己的消费,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想着以后自己去哪潇洒,背后都会有一个人默默地记录下来,他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如果唐顿在现场,一定会大骂安德鲁这老东西没怀好心,这样做摆明了是要离间安德森与自己的关系,不想让安德森过于信任自己。
“既然都讨论这个唐秘书这么久了,不如叫他过来,陪我们父子俩吃个晚饭。”见儿子蔫了,安德鲁的脸色反而好转不少,扬起头对身后的福伯说道。
“是,主席,我这就去通知那个唐秘书来见您。”福伯在背后说道。
“我倒要看看,这唐顿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慷慨者极力推荐给我。”安德鲁充满兴致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