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一年,七月二十三日。
高重德以一万四千府兵大破八千隋军,杨元麟狼狈逃离,仅余百骑,此役俘虏两千千。
大业十一年八月十日,义军头领杨公卿率领一万人马来到邺城投靠,高驷重立齐军之名传遍四方。
大业十一年,八月十五日,齐军大将赫韩世鄂领长水都,大将王伯仁率领武成都赶往相州,各有两千五百人马。
八月二十日,高驷率本部四千,大军共计一万七千人,号称三万,云集于相州城下,至此相州彻底成了一个孤城。
高驷推崇正规化治军,如今初见成效。
只见一伙一队,一都一营,整整齐齐,各有门路,营寨内设壕沟、矮墙、木栅栏还彼此相连,秩序井然。
万里碧空如洗,阳光灿烂。大营中军,旌旗林立,铁甲环绕,帐下文武济济一堂。
武将身披甲胄,文官着文士长袍,全都信心十足,就连新归附的李铁良和杨公卿也是满面笑容,似乎对功成抱有比克之望。
诸人人各自交头接耳闲聊,突然帐后卫士拉长了声音:“征北将军到!”
高驷此时自称的官职是大齐征北将军。
顿时,场面为之一肃,文武众臣纷纷起身行礼迎接。只见文官肃静,武将甲衣叮当作响,相映成趣。
高驷身穿大将金甲,头戴银冠,显的深沉威严,宝剑悬腰,一身宽大披风,气度斐然。
众人哪敢对视?无不小心向着高驷行礼。
见众臣将行完礼后,高驷这才笑的说着:“今日兵临城下,相州指日可破。此次饮宴只叙情谊,不分上下!”
众将众臣纷纷称诺,各自入席,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就在欢闹中,突然之间,高驷询问着:“诸位,现在相州城已被我军围住,有何法能够迅速攻下来?”
韩世鄂毅不假思考,笑的说着:“何必攻城,杨元麟狼狈败逃,仅余百骑,相州城外援断绝,就算发动全城的民壮,也难以控制局面。”
“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杨元麟的官军大旗,城中必有认得者,命其壮士巡展于墙下,四下宣扬,再告诫城内,言降者不杀,献城有功。”
说到这里,一丝笑容泛上嘴角,韩世鄂笃定敌说着:“然后,三日内,大军攻城,必有人开门投降,相州必破也!”
其他人人一齐瞠目结舌。
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韩世鄂已渐有名将之姿。
高驷大笑,当即决断道:“就照此法子办。韩将军,你来办理。”
“诺!”韩世鄂躬身领命。
与此同时,相州城。
知府衙门,小吏焦信匆忙进了大门,三步并作两步急速的跑着,闯过第二处走廊时,头上戴的管帽,被一处伸出的枝叶挂掉了,都来不及重新捡起。
当下,知府柳真正在召集下属议事,听到闯门声音,不由望了上去,心中惊疑不定。
“府尊大人,杨招讨的援军发吃了大败仗!”焦信快步赶到柳真面前,连忙禀告的说着。
“到底发生了何事?”柳真皱眉问着,焦信一向有着精明干练度,这时怎么如此慌张?
“府尊,七月二十三日,高重德以两万府兵大破河北招讨行辕八千官军,杨元麟狼狈逃回,仅余百骑。八月十五日,高重德出兵,号称三万,又收纳了官军俘虏,已经大举来袭。现在,现在我们相州城已经成了一座孤城。”
“什么?”听到这话,柳真再也保持不住镇定面色,立马站了起来。
“这等军机大事,下官如何敢谎报?我已经派人调查,的确是如此!”焦信喘了两口气继续说着:“看这情况,高重德图谋魏郡的打算,只怕要成功了。”
“府尊,高贼还使人喊话,限我们三日内投降。若是不从,破城后就杀光城中官吏,请大人尽快做出决断。”
柳真站起身来,在大堂内来回度步,思考对策。
降贼?的确让他难以甘心。抵抗?外无援兵,这城外贼寇就如一团巨大的乌云笼罩在城中各人心头,只怕难以齐心守城。
大堂中一时默然。
就有一将说着:“府尊,我们被高贼围困,抽不出多少兵来守城。就算各家出兵,也难以久守。高重德是天下闻名的将才,更是身负杨素真传。既然已经出兵,号称三万,那至少也有一万五,我们几千弱兵,如何抵挡?”
另一员将领徐方怒而说着:“就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让高重德轻易得到相州。若给他得逞,就真的是有一郡之地了,再加上他复立高齐的名头,河北多事矣!”
又转身向柳真道:“府尊,我料泰兴郡王杨义臣用兵有方,只要我们再坚持月余,他必然回军平叛。到时候,贼军久攻不下,我们里应外合,必可打破贼寇,或可一举平定河北民乱。个人身死事小,但万万不可轻易让高贼攻下相州,一打下,河北危矣,国家危矣!”
“用兵必须得当机立断,还请府尊尽快拿主意。”
柳真紧锁眉宇,思索片刻,说着:“徐方说的没有错,这时断不能给贼寇得逞!传我命令,立刻召集各家抽调兵马和粮草,动员所有兵马守城!”
郡守乃是流官,由朝堂派遣,到地方上任后,往往需要拉拢地方豪强,这已经是普遍的惯例,相州城也不例外。
“遵命!”在堂上的众人,以徐方为首立刻应诺,甲衣之声连绵不绝。
柳真本是雷厉风行的人,当日,就动员步兵六千,丁壮一万余,从各家中抽调,编入军伍。稍作演练,就开始守城大业。
是日,相州城中,临时设立的大营内,人声鼎沸,各地往来的兵士,处处可见。
城外,一个斥候拾到的密报打破了营中的平静:“我有紧急军情,要见主公!”
高驷波澜不惊,说着:“讲!”
这个斥候上前来,单膝跪地上行礼:“主公,紧急军情,郡守柳真决议守城,已经大力抽调人马了。”
“是么?相州城的官吏还有几分胆色。”高驷脸色一寒,接过书信,极速看罢,铮地一声拔剑在手,下令道:“诸位,即刻攻城!”
“遵命!”诸将各自接令,调动人马攻城。
“打破城池,杀尽狗官!”
“打破城池,杀尽狗官!”大呼声中,各军分四门攻打,声震数里。
“贼人攻城了?”柳真喃喃的说着。他心头一片茫然,即便时恼羞成怒,也不改马上攻城,还是四面攻打。
“这不合常理,必有阴谋!”柳真不安之余,穿上甲胄,在甲士护卫下朝城头行去。
“破城就在今日!”高驷抬眼看向各将攻城进度,突然之间,想到了发觉城头气运衰竭,是得手的征兆。
在他的眼中,相州城代表大隋的黄气风雨飘摇,己方的军气呈现幢幡状,丝丝青气自幢幡垂下,笼罩全城,不住的吞噬转化城中的气运。
再对比自身仔细一看,突然之间大悟,只见这幢幡青气浓郁如盖,同自自己的鲤鱼吐书异象丝丝关连,相辅相成,都是大有进益。
果然仔细再辨,只见原本虚幻的鱼鳞书策,已经凝实许多,还有团团外来气运在补充,这是明显的人道气运在汇聚。
一转念中,就知明悟了因果,心中震动,连忙上前亲自擂鼓,以状军威。
“时来天地皆助力啊!”
在历史上,三国时吴魏有皖城之战。
东吴大都督吕蒙对吴王孙权说,“今淮水暴涨,天时在我。堆土成山攻城,耗时太久。那时,敌人城防已固,援兵必定到来,皖城不可夺也。现在我军士气高昂,当四面齐攻,必可一举破城!”
吴王孙权用其谋,吴军悍将甘宁率精锐士卒,吕蒙擂鼓助威,仅一顿饭时间,就将城攻破,擒朱光,俘数万曹军。
局势何其相似?
战鼓如雷,齐军攻势如潮!
“城破啦!城破啦!”齐军欢声雷动,王伯仁先登而上,率先打开缺口。
一处破,处处破,亦是不过一顿饭时间,齐军就攻破了相州城。
高驷心中震动,突然之间响起了历史上无数攻城战例,同样也自我惊醒。
以攻城速度而言,南梁的白袍军主将陈庆之最为显赫。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大通元年,陈庆之率七千白袍军护送元颢北返。
自铚县至洛阳,行程三千里,四十七战克北魏三十二城,一往无前,可谓战无不胜。
号称功盖曹操,祸比董卓的一代枭雄尔朱荣,倾北魏百万之兵都奈何不得他。
但是度河时,突如其来的山洪无情地冲走了那支百战百胜的白袍军。
以少胜多,以奇胜正,往往会大耗气数。
若是事后屯田养兵,积蓄力量,用万民气数补充还可报无事。
若是平时滥用民力,不修养生息,战时抽调人马,无论有多少气运,多大勇力,都会消耗干净。
到了大势已去之际,纵然是力拔山岳的西楚霸王也只能自刎乌江。
何也?这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缘故。
举一反三,对于有大气数的臣子,只用其才,赏赐官爵,不给其聚众化运的根基,就算其人有真龙天子之命,行此策也可将其消磨干净,变成池中鲤鱼。
集众而行,恩威并施,这就才权谋之道的无上真意。
故而君公越强,臣下越弱,统筹四方,能断绝下犯上之危。
若非有望气之神通,普通人如何悟得种种密不可传的君王之术?
用此法驾御群臣,赏罚分明,才能彰显天威难测之意。
高驷停下擂鼓,面向崔略和虞世南道:“二位先生,相州城破,魏郡定矣。然,下一步发展,也该筹划了。”
“贺喜主公,咱们齐军终于有了块立足之地。”崔略当先说着。
“下一步,某以为当祭告天地,正式开创霸府。”虞世南道。
高驷笑道:“不错。问苍茫大地,谁住沉浮?”望着攻入城内的齐军,他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