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在意大利的画展,却是另一回事。
贾琮本身学的是国画,后头才学了西洋画,两者融合之后,出现了西方不存在的另一种风格,立刻在当地受到了很大的欢迎,不出两年就出了名。
当时贾琮要回国,画商们闻言纷纷上门挽留,几次不成,便干脆合伙要给贾琮开个画展,争取多留些他的画下来,即便画家不在本地了,好歹也有些存货不是?
所以当时贾琮的画展,相当于一个画商的内部画展,他名气早有,剩下的无非是把自己近年来累积下来的画作,一次性都卖给了这些画商。
至于这些画商日后把他的画炒到多少钱,就是价也不关他的事了。
只是这些情况,本杰明并不知晓,贾琮也没有刻意的宣传,甚至连贾家人都不知道,贾琮已经这么的出名了。
迎春给丈夫出的主意,也是随口一。谁知本杰明还真的听了进去,晚上越想越觉得这法子不错,第二又跑去找了贾琮。
贾琮这边才刚起来,正让妻子为自己收拾些画作出来,好给妹夫送去,谁知夫妻俩还在挑选,本杰明就自己找来了。
当看到甄英莲拿上来的画,本杰明眼睛都直了,他看了半,抬头磕磕巴巴的:“这……这真是你画的?”
贾琮微微一笑:“妹夫要是不满意,还有些不是海上画的,只是都是往日的习作,还要再做补充修改才能当做挂饰。”
本杰明摇头摇得脖子都快断了,一把把画抱在怀里,往后跳了一步,生怕贾琮把画拿了回去。
“我就要这个,就要这个!还有没有?”
本杰明手里这副,是一副惊涛骇浪图,整幅画只有白蓝黑三色,却层层渐进,光影交错。明明只是一幅画,却给人一种海浪即将拍出画布的感觉。
本杰明这才知道自己这是捡到宝了,乐得下巴都快脱臼了。
“好舅兄,再给我几幅,我整个一楼,不,整个洋行再不挂别饶画了,只要你的!”
贾琮轻笑,回身对妻子道:“剩下的也别挑了,一并给了他吧。”
甄英莲忍着笑点零头,转身去箱笼里,拿出了所有的存货。
看着这夫妻俩把这么好的画丝毫不当回事就这么一起拿了出来,本杰明心痛的都快滴血了。一边大喊着叫人进来,一边心翼翼把画展开,又用几层上好的纯色丝绸垫着。
“太不会保护了!”本杰明嘟囔道:“你这些是油画!油画好吗!哪有你们这样的,正面居然还和正面靠在一起。我的,你这是暴殄物!”
甄英莲实在忍不住,噗呲一下乐了。
“本,这是以前的习作,并不是很好的成品。”
本杰明接过画来,一张张的看完,觉得这些画虽然不如那张惊涛骇浪图那么精美,却也比别的画好许多了。
“这就够了,挂饰用太好的我也心疼。这些就挂一楼,你海上画的那副,我要挂我办公室里。”
本杰明一边,一边得意洋洋的让人把画作都收了,临走时还再三嘱咐贾琮:“好舅兄,这些再画几幅出来,我那拍品也正缺艺术方面的,再有一个月,便要开拍了,到时我可等着你啊。”
贾琮无可奈何送了他出去,回来笑着对妻子道:“这人真是,昨还一脸不情愿的,今一口一个舅兄,脸皮真厚。”
甄英莲也笑道:“也是你画的好,他才这般珍惜。我过,你走到哪儿,都不会被埋没。怎样,如今才信了吧?”
贾琮被妻子这番话的心头一颤,看着妻子默默的笑了起来。
他不是不想早点回家,可是他怕他始终一事无成,白白浪费家中钱财,最后也不能在丹青上有所成就。
他是家中庶子,却花费了父母更多的财力,去培养他的兴趣。若是不能成名,那他情何以堪,以后还怎么在家中抬得起头。
在外头,就算再受欢迎,他这心里也是没底的。这样的画作,也不知能不能被墨守成规的人们接受,若是不能接受,那岂不是让父母蒙羞?
这样的念头,直到刚才为止,都一直盘旋在贾琮的心头。就算本杰明如获至宝的把自己的画拿走,他也在担心,是不是只有本杰明这样的洋人能接受,华人还是接受不了。
这份担心,直到他的习作在洋行大厅挂了出来,才真正的打消了。本杰明回去换了所有的画后,不出几日,便有人找洋行打听出了这画作的来处,并登门递贴,想要拜访贾琮这位大画家了。
贾琮听闻此事时,还颇有些不相信。直到琉璃再三保证,是来找二爷的,贾琮这才换了衣裳去前厅见客。
本杰明接到信,听到有人去见贾琮,吓得赶紧从洋行赶了过去,也不顾脸面,直接把来见贾琮的人撵跑,然后拉着贾琮,让他以后不要随便见人。
贾琮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不由抱怨道:“不见人?凭什么,难不成我因为自己的画,连平常交际都不行了?”
本杰明忙道:“不可不可,肥水不流外人田,舅兄是不知道,这些人精明的很,趁着舅兄如今还没名声大噪,打着主意想坑舅兄呢。
“我俩虽然同岁,可你既然是我舅兄,我当然要站在你这边,为你好好打点。你放心,等这次拍卖过后,你的名声必定响满两广,到时再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年,我保你举国闻名。”
贾琮抽了抽嘴角,摇头反问:“若是不能成名呢?我那画你还要不要?”
本杰明嘁了一声:“你也太瞧我了,怎么,我叫你声舅兄,你就忘了我是干啥的了?”
贾琮忍不住大笑起来,摇着头不理他,自顾自回房去了。不过今日之事,倒是令他心情激荡不已,很是有些作画的心情。
当晚上,贾家门房上所有的厮都接到了命令,是不许任何人探望二爷。之后再有人来拜访,都一律被拦在了门外,只贾家二爷闭关作画,概不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