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这头去了还没半个时辰就回来了,邢霜问她什么情况,她笑着给邢霜了一遍。
原来这金钅老子娘在山庄附近认识了个乡绅,家里有地有田,日子很是不错。那乡绅的儿子今年二十多岁,还没生子,便想着给儿子纳妾传宗接代。
金钅老子娘本来看不上这婚事的,可那乡绅许诺若是能生下孩子,无论男女,都能抬成偏房。
这偏房和妾就不同了。红楼梦里的尤二姐就是偏房,叫作尤二奶奶,也是正经妻子,不是什么妾室。
金钅老子娘是听了这话才动了心,加之乡绅又许诺了不少财物,这才打起了女儿的主意。
实际上他们一直觉得女儿跟着太太挺好,以太太的性格必不会亏待了女儿。可这钱财已经摆在眼前了,总比看不到的未来好,所以这才鬼迷了心窍。
王熙凤过去听了这事儿,就把那两人骂了一通。骂的两人头都抬不起来,满脸羞愧的表示不再打这主意,灰溜溜的回了山庄去。
邢霜听完凤姐儿的描述,叹了口气道:“这女子的命运真是艰难。”
王熙凤心有戚戚焉道:“谁不是呢,我能给太太做儿媳妇,那是我的命好。我那表妹,就不如我了……”
提起薛宝钗,两人都沉默了。
虽然宝钗如今在英吉利十分风光,可她却不敢回来。回来了就要受薛姨妈控制,这是深入骨子里的一种屈服,一种妥协。
两人正心情低沉着,金钏和玉钏进来道谢,邢霜笑着让她们放宽心,又对她们道:“得了闲还是好好想想日后,莫拖到二十多岁了,还没个成算。”
金钏犹豫了下道:“奴婢不是没有成算,只是奴婢不想嫁给家生子。”
玉钏一愣,瞧瞧看了姐姐一下,心里有些害怕,姐姐这样的话,太太会不会恼了。
谁知邢霜听了笑道:“我也不想你嫁给家生子,这外头的日子虽苦,可好歹是个自由人。你放心就是,我不会给你指婚,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看中了来跟我知会一声便是。”
金钏玉钏大喜,忙给邢霜磕了个头就起身告退了下去。
王熙凤这下心情大好,笑着对邢霜道:“太太就是心慈,哪家的太太奶奶能有太太这样的心肠?”
邢霜道:“都是女人,何必为难她们。虽然家生子咱们用起来可靠,但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断了她们的前途。她老子娘伺候人一辈子,到了她们这一代,也该奔着自由去了。”
王熙凤道:“也得亏她们跟了太太,才有了这样的想法。否则一辈子待在贵人府里不愁吃不愁穿的,谁愿意出去讨生活?
“这些个井底之蛙,还自诩自己比外头的穷人过的好,殊不知他们一辈子也只能伺候人,而人家好歹还有个光宗耀祖的时候。”
邢霜笑道:“这也不能怪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下来的,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咱们身边的裙还能影响一些,其他人也就罢了,在外可别这么。”
王熙凤笑道:“太太的是,是我糊涂了。”
婆媳两个又了会儿话,到了远在意大利的贾琮夫妇。王熙凤道:“琮弟是明年回来,也不知惜丫头会不会跟着一道回来。”
邢霜:“她回不回来也不打紧,左右年纪还,想玩就让她玩个够。加上她那性子,怕是回来了,也不一定看得惯这里的人了。”
王熙凤想起什么了,突然噗的一声:“原觉得她是最安静的一个,谁知道还敢带着人玩什么女权运动。我还以为就算跳脱,也得是咱家二妹妹呢。”
邢霜也乐了,其实惜春是多么刚烈的一个人,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她对自己都狠的起来,看她毫无留恋的出家就知道了。
这一日过后,邢霜倒是给英吉利那边去了封信,信里并不催惜春回来,而是让她想清楚,该何去何从。想好了,再给自己一个答复。
过了年之后,黛玉就得开始忙乎了。虽她许久没拿针线了,可该给未来夫家做的鞋帽衣裳还是得做起来。
探春怕打扰她,也不去找她玩耍,加之郊外的马场开了起来,她倒是十日有三日要过去玩上一回。
跑了几次,贾亮怕她路上出事,派了张震一路护送。探春跟张震越发的熟稔了,两人话也逐渐没了那么多的规矩。
只是这一日,探春回来时,一瘸一拐的,她虽然极力掩饰,却还是被母亲看了出来。
邢霜命人将她鞋袜脱了,见她脚上肿了老大一块,还有些油皮破了,露出些青紫来,邢霜顿时头都要炸了。
“叫你当心着些,就是不听劝。这是怎么弄得?”邢霜骂了女儿一句,又叫金钏去拿伤药来,这边抬起女儿的脚仔细看了看,发现只是肿了,心里也算稍微安定了些。
“那张震是怎么保护的?”邢霜越看越恼:“连个女孩子都护不住,他也算有本事?”
探春急忙拉住母亲的手道:“娘别怪他,是我自个胡来,想玩花式,不听劝阻跳了栅栏。”
邢霜一听伸手就掐了女儿一把:“死丫头,那栅栏是用来拦马的,不是给你玩花式的,马要是跳的过去,还造什么栅栏?”
探春苦着脸道:“这回我知道了,当时也是我脑子一热,想给张震看看我的马术。”
邢霜一听,仔细看了看探春,手抬起来挥了挥,屋里的金钏就退了出去。
“你看上他了?”
探春脸上一红,半不吱声了。
邢霜还能看不懂她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看上谁不好,竟看上他,那孩子虽本分,却不懂变通,你若跟了他,日后有的气受。”
探春咬了咬嘴唇,声的:“可他这样,才有男人味不是?”
邢霜无语扶额,摇了摇头对女儿道:“你这会儿看着有男人味,等结了婚就后悔了。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倒不是我看不起他的出身,只是他那性子实在不是什么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