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雍容华贵,纵然年岁已高,可是精气神都不比年轻人差,一双慧眼炯炯有神,手里拄着一根乌木龙头拐杖,威严不已。
谢正海虽然是谢家的当家人,可是在老夫人面前,气势不由得矮了一大截子。
谢澜的母亲算是这里面最温和的人,一看就没什么攻击性。
“奴婢江小白见过太夫人,见过老爷,见过夫人。”依次打招呼后,她屈膝跪地。
这一跪她是万分不情愿的,可是,人在屋檐下,哪里能不低头的呢。
老夫人居高临下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瘦弱女孩,厉声道:“少爷出府,作为奴才不跟着也就算了,还让少爷做出这样的荒唐事,你罪孽深重。”
江小白错愕的望着面前的老太太,没由来的觉得气愤,关她什么事?腿儿长在谢澜的身上,她一个做奴才的能管他?笑话了。
“奶奶,一人做事一人当,跟其他人无关。”
他不说还好一说谢正海更火了,一脚踹向谢澜的腿窝,迫使他重新跪下。
“哎呀——”面对突然而来的攻击,谢澜毫无防备的扑在了地上,吓得老太太连拐杖都丢了,连忙去扶孙子。
“你混账啊。”
“娘,瞧瞧你都把他宠成什么样子了。”谢正海气的直哆嗦,既然都知道错了,为何不改?跟公主道个歉有这么难吗?非要把自己搞的跟英雄一样,硬气也不看时候。
“我就问你,这个家我还能做主吗?”老太太用力吼道。
见亲娘动怒了,谢正海硬生生把怒火憋回去,把头扭到一边。
“您……您做主。”
“那好。”老太太把注意力定格在江小白身上:“去把这个护主不利的丫头拖去打四十棍子,以儆效尤。”
四十下?谢澜莫名慌了。
“奶奶,不关她的事,都是孙儿一个人的错。”就她那个小身板,能挨住十下都困难,奶奶这是要把她打死啊。
江小白心里跟着一起附和,是啊是啊,完全跟我相干呢。
谢正海发觉儿子的反应有些过激,思前想后,一个荒唐的念头从脑中闪过,儿子该不会是喜欢上这个丫头了吧?
谢澜自己也发觉对江小白关心有些过度了,可是刚才,那些情绪几乎不受控制,那个棍子若真的要打下来,他情愿挨打的人是自己。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谢正海怒斥道。
堂堂谢府的大少爷,为一个丫头这般那般,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死了。
老太太怕多生事端,连忙递给周管家一个眼神,周管家会意过来,招手让家丁上去。
几个家丁把江小白不由分说的摁倒在地上,江小白急了:“你们……你们干什么?”
胳膊那么粗的棒子夹带着风的呼啸声朝江小白砸过去。
“父亲不要——”谢澜扑上去抱住江小白,痛彻心扉的一记棍子,不偏不倚的打在谢澜的后背上,棍子与皮肉混合的声音在庙堂中央响起。
这一下不光打在谢澜的身上,也同样的打在了谢正海的心里,他猜想的果然没错,谢澜跟这丫头的关系非比寻常。
“你疯啦!”老太太倾身飞扑到谢澜身上,看见孙儿咬牙忍住疼痛的脸庞,顿然泪如雨下,侧头望着儿子:“他可是你的儿子啊。”
周管家见自己打错了人,吓得赶紧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
谢澜的姿势很像一只母鸡,把自己要保护的人死死的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她愣住了,他们贴的那么近,近到完全可以听到那狂乱的心跳,以及压抑的呼吸声。
“奶奶,错在我一人,何必牵扯其他?”
老夫人哽咽着抱住他:“你这一下子,可把奶奶的心都打碎了。”跟着怒目瞪着罪魁祸首:“好啊,你要是非得打一顿才甘心,那就打我吧,我老婆子反正也活不了多少日子,就让我来替我孙儿受罚吧。”
“正海,澜儿纵然有错,你也不应该用这种法子。”江氏泪汪汪道。
谢正海一把推开妻子,头上鼓着青筋:“这个混账东西不打不成器。”
这里头不光有怒,还有失望,谢澜是他唯一的儿子,是谢家以后的希望,现如今却为了个丫头生生挡下一棍子,这是一个少爷该做的事吗?
“父亲我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谢澜不由得把江小白抱紧了一些,不躲不闪,不卑不亢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好,好……”连说了几个‘好’以后,谢正海忽然吼道:“扶老太太起来。”
“正海,你想干什么?”老太太慌了。
“娘,你起来,今天我管教儿子,你去休息。”
周管家不得已上去扶起太夫人,老太太挣扎两下,还是被扶着站到了一边。
谢正海解开腰带,在空气中一抖,呼啸着朝谢澜扫去。
江小白只觉得谢澜抱着自己的手臂猛地缩紧,一道闷哼在耳边响起。
她呆住了。
“叫你逞英雄,逞英雄——”谢正海一边打,一边咬着牙叨念。
“正海,你给我住手。住手。”老太太哭天抹泪的跺脚,奈何旁边人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所以无论老太太如何推搡,大家都不敢松手。
谢澜的母亲性子弱,她不敢贸然上去阻止丈夫,只能在旁抹泪。
忽然,后背的衣服撕拉一声,被鞭子抽出一道口子,露出带血的皮肉。
“老爷……老太太晕过去了。”旁边人忽然喊起来。
谢正海慌忙扔下腰,冲上去查看,只见老太太双眼紧闭,软绵绵的倒在下人的怀里,心下一紧,怒火攻心的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叫大夫来。快去——”
听见奶奶出事了,谢澜慌忙松开怀里的人,准备上去看看情况,却被谢正海一脚踹了回去:“给我跪在这儿好好反省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准给他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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