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琼瑶想起了曾经的阿槐,如果那时候也效法去母留子……不行!她和母亲不一样,母亲膝下已有三子,二子成年。而她那时候呢?刚嫁进来,自己还没生,怎么能容许庶长子的存在!
所以,当初除去阿槐是正确的选择!
尉迟琼瑶压下心头的戾气,扇了扇风,问:“积郎呢?”
阿秋回禀:“乳母抱着在院子里玩耍。”
尉迟琼瑶皱眉:“这么热的天在外面玩什么玩!快去抱进来,别热出痱子。”她因体丰,往年夏季还能熬,今年尤其觉得难受。独孤伽罗那个小气鬼,到现在还不置冰,烦人!
伽罗正看着丽华玩学步车呢,一转头却看到积郎被乳母抱着躲在阴凉处,正眼巴巴的看着丽华。
伽罗对积郎招了招手,那乳母本不想惊动她,无奈只好出来见礼。
“积郎也出来玩儿啊?热不热,要不要吃酸梅饮?”伽罗摸摸智积的头发,笑眯眯的问。
积郎摇摇头,眼神只盯着丽华的学步车。
伽罗笑了笑,又问:“积郎想玩吗?”
智积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他虽不会说话,却能听懂别人的话。伽罗觉得这孩子还是很聪明的,但是为什么不愿意说话呢?
乳母畏惧的看了伽罗一眼,她本在二娘子的院子里带积郎,可是积郎人虽小,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可他还真会指使自己去什么地方。若是不来,他就会在怀里扭来扭去的闹到你屈服为之。
伽罗走到丽华身边,弯下腰说:“丽华,玩够了歇一会儿,让阿兄玩一会儿好不好?要分享哦!”
平时丽华吃东西的时候,伽罗总会问她要一些,别的什么都不说,只说一个词:“分享”。所以,丽华能听懂这个词,也会让出自己的一点东西,但不会全让出来,除非是她不喜欢的。
而对于她独一无二又很喜欢的,她就不想让。
学步车就是如此,丽华直接摇头:“不要!”
伽罗伸出一根手指:“就玩一会儿,一小会儿!你看阿兄从来没有玩过,你让他玩一会儿,你正好可以去吃点酸梅饮,然后再继续玩,好不好?”
一听有酸梅饮吃,丽华就犹豫了,看看智积,再看看旁边石桌上的酸梅饮,点了点头。
智积刚被放进学步车里还不太会,但挪了两下之后,就找到了诀窍,玩得很开心了。
伽罗很少看到智积笑,这会儿见到他的笑容,自己也笑了起来。
可惜才一会儿,阿秋就过来了,看到智积在玩学步车吃了一惊,连忙把智积抱了起来,说道:“小郎君快随奴回去,娘子找您呢!”她匆匆对伽罗行了个礼,暗暗瞪了智积的乳母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伽罗挑挑眉,看着丽华吃酸梅饮,丽华望着智积:“走。”伽罗温柔的摸摸她的头:“阿兄回去了,你还玩不玩?”
丽华继续玩了一下,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开心了,竟然不用伽罗叫她,她就自己要出来,回去洗澡。
晚上和杨坚说到这一插曲,伽罗心疼的说:“尉迟琼瑶那么跋扈的人,却把儿子教成这样!明明能听得懂话,却不愿意说;明明可以学走路了,却一直抱在乳母怀里。什么时间学什么,说话、走路这些现在不学,以后什么时候再学?”
杨坚皱眉,尉迟琼瑶的孩子他才懒得管,可那毕竟是他亲侄子。他想了想,道:“教说话的事我会和二郎说,不要一味相信‘贵人语迟’的说法。至于学走路,不如你让匠人再做一个学步车,积郎喜欢,会愿意学的。”
伽罗此时才知道尉迟琼瑶什么心思,竟然只是因为一句谚语,就耽误了孩子学说话?!
发明这句话的人肯定说话很迟,所以才来安慰自己的吧!
匠人的速度很快,比做第一辆学步车熟练了,而且不用伽罗动手就用桐油刷好,还在上面雕刻了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比丽华那辆车还好。
伽罗亲自送去给尉迟琼瑶,笑道:“那日碰巧在院子里遇到,我看积郎很喜欢,就特意做了一个送给积郎。”
尉迟琼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多谢阿嫂了。”她随手就让阿秋收下,等伽罗一出门,就冷下脸来。“怎么回事!”
阿秋知道她的脾气,所以那日并未告诉她,智积和丽华玩学步车的事。没想到独孤伽罗会再做一辆送来,果然二娘子生气了,她连忙跪下,把那日的是交代了一番。
尉迟琼瑶当下就把智积的乳母叫来,狠狠赏了一顿板子,并说:“若以后再与独孤伽罗的人厮混在一起,就赶你出去!”若这乳母不是自己娘家那边的,这次就不会饶了她!
乳母平白无故被打了一顿,而智积来了看到那辆学步车,顿时眼睛一亮。
尉迟琼瑶看着就是心里一沉,冷冷的问:“积郎喜欢吗?”
智积连连点头,摇摇晃晃的想去摸摸那辆车,尉迟琼瑶立即使了个颜色,阿秋会意,抱起积郎说:“小郎君,奴先带你净手。”
智积无奈的被抱走,等他再回来,学步车已经不见了。他迷惘的看着尉迟琼瑶,尉迟琼瑶却并不看他,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智积的眼神慢慢的黯淡下来,他的乳母病了,由另一个乳母接替照顾他。他再指使这个乳母去这去那,这个乳母并不听他的,他感到了万般无奈。
但他确实很聪明,中午趁着乳母哄他睡觉,他假装睡着之后,偷偷溜了出去。不会走路,他就爬了出去,竟能避开一众侍女,找到了那辆学步车。
可是,学步车已经被砸碎,变成了凌乱的烂木头。
他的眼里慢慢涌出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学步车上好的松木上,他抚摸着木头的纹理,在听到说话声时迅速离开了这里。
从此以后,智积更加不愿意开口,不愿意笑。以前不顺意的时候还会闹别扭,现在给他什么他就是什么,没有任何要求。像一个乖巧的体现木偶,让人心疼。
心疼并心惊的只有伽罗,尉迟琼瑶却觉得智积这孩子实在懂事,将来必定是有大造化的。
想要毁掉一个孩子,真的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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