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长什么样，你可有看清楚了？”老太太不动声色地扯了下嘴角，凝声追问道。
方徕摇摇头接过奶奶递来的纸巾，眼泪已经浸湿了衣襟：“没有，什么都没看清楚。我只记得他戴了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压的很低还带着口罩。我什么都看不见。就知道他是个男的。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小了。”
“你家门口的监控器呢？”老太太又问。
她可是知道的，方徕搬进花谷苑那套别墅，装了十几个监控器，真是夸张的要命。
“前天就坏了。全都坏了。”方徕抽泣着擦眼泪：“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
奇怪了，坏一个两个还正常，十八监视器全坏，那可就不正常了。
“坏了很正常啊，有人想要报复揍当然是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证据了。”燕启从厨房里出来，将一个精致的水晶杯放在茶几上：“他揍你，那肯定是因为你得罪人了呗。你好好想，你最近都得罪谁了，谁最讨厌你。哦，事先声明，可不是我哦。也一定不是声声。你的狗脾气得罪人太多了，仇家也就多了。”
方徕：“……”你特么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除了燕九爷。
老太太神色探究地看着自己的大乖孙，这孩子今天说的话怎么跟个大人似的。那么有理有据呢。
方徕低头擦擦泪水，眼神阴凉，若有所思地看着燕启，微笑道：“奶奶您看燕启真的是长大了，都懂得这些复杂的事情了。就连我都没有想到呢！也是生意场上怎么可能不得罪人呢。”
老太太就像是没有听出来方徕对乖孙的讽刺，自豪的笑说：“那是，我的孙子是最棒的。聪明着呢。”
她就没听见自己的大乖孙骂方徕是狗脾气。
方徕笑笑脸上还挂着，心里都恶心的都要吐了。那笑容尽是掩饰不住的嘲讽，双眸直直地盯着一脸纯真的燕启。
恨不能他快点死，免得老是跟她做对，唱反调。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燕启是不是在装傻。
可是她又在心里立即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在燕家老宅里长大，燕启是什么样子她再清楚不过了。
一次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治愈的几率几乎是零，医生说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好的。
永远都会是个傻子。
“对了，徕徕你在好好想想，除了生意场上，最近有没有得罪过其他什么人？”
老太太心不在焉地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股东挂钟，已经晚上四点多了。
她要开始准备晚饭了。
方徕眼底忽明忽暗，摇摇头轻轻地说：“奶奶您是了解我这个人的，从来不与人为敌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么会得罪人呢！我现在实在是想不出来会是谁干的。”
“方徕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哦！”燕启笑着开口：“撒谎是要早报应的。”
“什么？”方徕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红糖姜茶。
老太太低头把玩着手指上的钻石戒指，嘴角划过一丝看不见的弧度。
“看吧看吧，方徕同学你最会装傻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真没劲。”
燕启往嘴里扔了一块核桃，笑呵呵地看着神色阴郁的方徕。
“奶奶，您看燕启是不是学坏了呀。都会嘲讽人了。”
方徕又哭哭啼啼地擦着眼泪，一滴毫无温度泪水落进水晶杯里，荡起一圈细小的涟漪。
“好孩子，跟奶奶说这几天到底都发生什么事情了，奶奶也好帮你好好分析一下。比如你这几天都去过那里，见过什么人？”
方徕想了想说：“没发生什么事情啊。我就跟平常一样在公司开会每天都忙到很晚。哦对了，前几天我还在城南的私家医院见到了大伯母。”
“你撒谎，你怎么不说你还在医院里打了一个漂亮小姐姐的事情啊。”燕启冷笑着对燕老太太说：“奶奶，您都不知道方徕可坏可变天了，把那个小姐姐的腿用刀子都给弄出血了，那么长的一条口子，冒了好多的血，那个姐姐本来就受伤了。”
“奶奶我没有。”方徕眼睛通红，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燕启的嘴怎么就这么欠呢。
“那你的意思，就是在说我撒谎了？”燕启咄咄逼人。
方徕一愣，看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她好看觉得几年不见的燕启早已变成了她完全陌生的样子。
完全就像个正常人。
“我没有……真的没有。”方徕拉住老太太的手辩解道：“我那天只是去看古好，并没伤害她啊。奶奶您要是不信您可以给古夫人打个电话。”
老太太凤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徕徕呀，这么激动干什么。小心脸上的伤口又撕裂了，那可就不漂亮了。”
“奶奶您一定要相信我呀！”方徕急的呼吸急促起来。
“嗯。”老太太笑着起身，有些敷衍地点点头。一双饱经沧桑深邃的淡褐色眼睛里闪过一抹笑意：“我猜，今天这事儿可能就是那个古家大小姐找人干的。”
方徕皱眉：“来的路上我也想过这个可能，但是……”
“但是什么？”奶奶看着她笑说：“你是想说，古家大小姐不敢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
方徕抿紧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别看古好平时咋咋呼呼的，但是对她还是不敢背后搞什么小动作的。
“徕徕，你和古大小姐从小就关系不太好。现在都长大了，你又如此的漂亮优秀，她嫉妒你恨你也是有可能的。”
老太太再次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拍了怕她的肩：“你先坐着，奶奶去给你们做晚饭。”
“奶奶，我帮您吧。”方徕赶紧站起来，却被老太太制止了。
方徕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思考事情，听着厨房那边传来的炒菜声，心里又是得意又是恼怒。
她得意的是自己能在老太太这边过新年，吃到她亲手做的菜。
恼怒的是，她堂堂一个大总裁居然被人给打了。真是耻辱。
新年里被人打了，晦气死了。
还有那段视频，会不会被人传到网上，闹死心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对面一直安静看动画片的燕启忽然开口出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燕启，这些都是谁教你的？”方徕眼神阴冷地瞪着他。
“我是自学成才。”燕启洋洋得意地挑起眉梢：“你从小就那么坏长大了更坏。你看现在报应来了吧！人在做天在看，你逃不掉惩罚的。”
方徕双腿交叠，勾唇冷哼道：“你一个傻子怎么会说这些话。我猜，应该是扶声声那个小贱人教你的这些话吧？背的到是挺流利的。燕启你脑子好使啦！”
“你胡说！”燕启气的腾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你少污蔑她，声声是好孩子。你以前对声声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要不是你声声也不会进医院……”
“我做过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徕双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燕启，你别怪我怀疑。你自从与扶声声遇见之后，你就变的说话奇奇怪怪的，大道理了讲的一套一套的，我还以为你变聪明了。”
“我本来就聪明。”燕启不服气。
“你要是聪明，那我不就是天才了！”方徕嘲笑地抿着唇。
“呸，你是蠢材。大蠢材。”燕启气鼓鼓地说：“只有蠢材才会被打成猪头脸！就像你这样。”
“你……”方徕气的捂住憋闷的心口，压低声声音：“我警告你大傻子，别要在我面前乱蹦跶，否则……”
“否则你能把我怎么样？”燕启笑呵呵的抱着玩偶恐龙站起来，另一只都还拿着一只玩具剑，指着她：“你也就能威胁我一下，你还敢怎么样？小心我告诉奶奶你欺负我！”
方徕：“……”
晚饭基本都准备了。
老太太凤辛拿出了一套朋友新送的青瓷餐具摆好。
“小启，徕徕快去洗手，咱们吃饭了！”
方徕正在阳台打电话，听到老太太在叫她吃饭，她对电话那边的人叮嘱了一声便匆匆挂了电话。
一转身，差点跟站在她身后的燕启撞上：“你干什么，吓死人了。有病吧。”
方徕没好气地揉着砰砰砰跳动的心口，不舒服地皱起眉，有点喘不上气来。
“你在给谁打电话？”燕启眯起眼睛盯着她，小声问：“是不是又在谋划什么坏事？”
“关你屁事。”方徕瞪他一眼，厌烦地一把推开他：“滚开，好狗不挡道。”
“奶奶，方徕她骂我。她骂我是狗。”燕启突然大喊一声，吓得方徕一哆嗦，更上不来气了。
这次是被燕启给气的。
她快速瞥了眼厨房那边，慌忙地就要扑过去捂住燕启的嘴。
可是燕启很高，她根本碰不到他。燕启也不会让她碰到自己。
“你们两个都别闹了，快去洗手吃饭！”
燕启朝着被自己气的脸色铁青的方徕竖起了中指，转身就跑了。
方徕：“……”该死的臭傻子，敢骂她。
老太太摘下围裙，手里正拿着电话。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老太太边听电话边抬头看了一眼方徕：“徕徕你去开下门。”
门开的时候，方徕看到门外站的女人，顿时拧起了眉毛，沉默着往前一步抬手就是一巴掌。
方思早做好了被她打的准备，却没想到会这么快，看到她那张伤痕累累的脸怔了一下。
她手里提着好几个零食袋子，低下头声音弱弱的：“对不起小姐。我错了。”
方思都没敢看方徕的脸，所以也不知道她又被单云贺给揍了一顿。
就是心惊，她家小姐着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看上去好像又被人暴走了一顿。
“进来吧。”方徕又恢复了正常，还亲自给方思拿了一双拖鞋出来。
“小思呀，你看你来就来呗，还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吃不了的。”
奶奶收起电话，笑盈盈地走过来，接过袋子一看，都是燕启爱吃的零食。
“老夫人，新年快乐！”方思拘谨地站在老太太面前，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这位老夫人了。
虽然老夫人对人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对谁都是很好很温柔。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害怕她，从心底感到害怕。
几个人坐在饭厅里，气氛有点安静的尴尬。
方思握紧手里的银勺，低头喝了一口排骨汤。
灯光下，她才更清晰地看到方徕的脸上又增加了几块触目惊心的伤痕。
虽然方徕没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总是隐隐有一种担忧，这事好像与她脱不了关系。
要不然，刚才她也不会在门口打了自己那一巴掌。
“来，今天新年，咱们几个喝一点。”
奶奶手里拿着一瓶红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就连燕启都有一杯。
“咱们干一杯。”老太太举起酒杯，笑着对几个孩子说：“奶奶一向不喜欢甩词儿，所以我就祝你们，心想事成，健康快乐。虽然祝福简单，但就这是奶奶内心最希望的事情。奶奶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尤其是徕徕和小思，即使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嗯，谢谢奶奶。我们都要好好的。”方徕又被感动了，双眼含泪，似乎是触动了心玄，她也起身端着酒杯：“我也祝福奶奶长命百岁，开心快乐。”
方思也起身举杯，大家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阵清脆好听的声响。
气氛一下活跃了起来。
燕启吃的最开心，嘴角周围还沾着番茄酱。
“奶奶您看，燕启吃的像一只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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