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时候，阿夜已经坐在奔驰的副驾驶席上高速狂奔。
从塔霍湖的高速公路出发，一路往西。
并且是以接近极限的速度。
“……话说，车不能够开慢一点嘛？”
阿夜战战兢兢地问。
“难得有机会出来兜风，就不想疯狂一下？”
短发女孩将摇滚乐的音量调大，开车的同时还摇头晃脑地跟着打拍子，让阿夜怀疑自己随时会因为这家伙的分心而命丧黄泉。
“吱”地一声响起，舜熙以半漂移的形式过了前方的弯道，吓得阿夜心惊胆战。
阿夜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舜熙了，干脆就放弃治疗。
“我们这次是要去见校长？他不是在学校里面吗？”
“现在他在旧金山的斯坦福大学做学术交流，至少名义上是这样。至于实际嘛……”
舜熙坏笑了一下：
“天才知道。”
阿夜想起那个穿着开衫跟牛仔裤的雅痞，隐隐有种看不真切的感觉。
不过，隐藏着的事情，只要是人都会有那么几件，阿夜也就不那么在意。
“有人说他是疯狂的复仇者，因为二战期间夏威夷群岛一战让他失去了生死与共的战友。也有人说他是狡诈的狐狸，在校董会的各个势力之中游刃有余。还有人说他是胸襟广阔的英雄，搭建起一套源源不断地输送觉醒者的体制。
怎么都好，对我来说，他能够提供情报。”
舜熙的眼睛渐渐冷了下来，在嘈杂的摇滚乐中显得异常地不协调。
“提供情报？”
“你也感觉到了吧，那天的事情——是一次伏击。”
阿夜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虽然龙牙兵跟魅影都被杀了，但还是有种被谁的视线注视着的感觉。”
“对，大概是谁以我们为棋子在谋划着些什么事情。我们所认为的最优选择，不过都是在别人设置好的情境中预想中的选择。如果不剪断缠在自己身上的木偶丝线的话，到头来还是白忙一场。”
“这跟现在去找校长有什么关系？”
“或许跟五年前的某个事件有关。在那个事件之后，姐姐的名字就被刻在了白菱石上。”
白菱石是指英灵碑。
现在被安置在离菲尔特有一段距离的墓园“瓦尔哈拉”里面，不时还会有人去参拜。石头两头尖中间宽，俯视上去像是个菱形，所以称为白菱石。
在觉醒者的传说里，白菱石象征着“死者的灯火”，指引他们通往英灵殿的道路，成为守护后来人的魂灵。
阿夜突然想起舜熙在晨风中轻唱的那首《有女同车》。
——《诗经·郑风·有女同车》，以前姐姐告诉我的。
那时的舜熙笑了，静谧而美好，像是澄澈日光中绽放的无穷花。
唱诗的声音很轻柔，舜熙大概很喜欢自己的姐姐吧。
但舜熙并没有多说，继续道：
“五年前，姐姐作为雪风队的成员被派去上海执行某项极密任务，全军覆没。唯一留下的信息是，‘敌人掌控着黑夜’。”
“是指敌人的能力跟黑夜有关？”
舜熙摇摇头：
“不知道。信息是塞在学院特制的金属薄片里留下来的。大概是在异空间结束之后侥幸残留下来的吧。”
“这个跟这次的敌人有关？”
“在妖灵里，有一个族群特别擅长操纵黑暗的力量。它们的王自称是夜之女神的转生，拥有极其磅礴的力量。
这些家伙被称作暗之眷属，能力净是跟影子、黑暗、禁术之类的事情有关，或许这会是一条线索。”
而之前出现的敌人，多半是暗之眷属的一支。
再加上舜熙刚开学就将雪风队队长给得罪了，虽然雪风队或许会秉持公道解决问题，但是难保不找舜熙的麻烦。
而且——
“就我来说，那种家伙决不能放过！”
舜熙用力踩下油门，奔驰疾风般穿越广阔的荒野。
*
*
*
眨眼之间，阿夜被带到了五星级酒店的酒店大堂。
“不是要去见校长吗？为什么我觉得气氛怪怪的？”
阿夜周边全都是打扮时髦的男男女女，阔腿裤、微喇、牛津鞋随处可见，不少人还戴着色彩斑斓的眼镜，身上穿着轻飘飘的雪纺裙，外面搭上帅气的牛仔外套玩混搭。或者上半身套着一件将将过臀部的黑白极简的T恤，下半身的牛仔热裤隐藏在T恤下方，看起来就像是没穿下装一样，令阿夜乍看之下目瞪口呆。
呆在这群人中间，阿夜觉得自己就是土包子进城。
相反，舜熙即使在这群人中间也闪闪发光。
一件剪裁正好的白衬衫打底，配上七分微喇牛仔裤，衬衫塞进牛仔裤里提高腰线的同时微微捏起一点褶皱弥补白衬衫的单调。脚上是米色的坡跟凉鞋，左手以银镯跟米色腕带作为装饰，再以若草色的太阳镜作为亮点。
走在人群里的舜熙很容易就变成人群的焦点，回头率特别高。
“还没到跟校长见面的时间。这是新兴设计师品牌Aren的新品发布会，我到这里来看下有没什么能够放到我的店里卖的东西。”
“你的店？”
这家伙在创业吗？
“Sunhi’s”，舜熙浅浅一笑：“我自己的买手店，现在只在首尔跟巴黎有店，正好今天来旧金山，看下有没什么地方适合开店。”（注：Sunhi是舜熙的英文名）
“别说得跟买白菜一样啊……”
两人来到酒店顶楼，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又一个陈列架鳞次栉比地在左右两边展开，陈列架之间间隔的玻璃将整个旧金山市的俯视景观变成了它们的背景，广袤开阔。中部是首尾相连的长桌，上面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俨然是一场豪华自助餐。
再往前是一个大型T台，两边围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买手跟代理商。
“嗯？”
几个脖子上挂着工作证的男女从后台出来，到处张望着。
舜熙瞥了一眼后带着阿夜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后台。
一到后台，两人都发现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模特、买手、设计师、化妆师、发型师一干人等全部停下手里的活，围绕着中心的一个长发男子商量着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了吗，Aren？”
舜熙过去打声招呼。
“哦，Sunhi嘛”，长发男人的表情微微缓和下来：“出了一点问题。两个模特被堵在路上，大概是赶不及发布会了。正在商量该怎么办呢，让其他的模特顶上虽然也可以，但已经排好的次序表就会变得一团糟，而且气质也不太符……算了，只能够这样了……”
长发男人轻轻叹了口气，深深呼吸一口，准备发号施令。
突然间他眼睛一亮，盯着舜熙跟阿夜看了会，表情变得明媚起来：
“Sunhi，你跟你的朋友能够帮我走一场T台吗？正好你们的身高跟体型都挺不错。搞定了的话这次的扣点（提成）给你降0.5%。”（注：扣点指的是店里卖出商品时供货商提取的利润，换句话说，Aren将利润的0.5%让给了舜熙。）
舜熙表情一亮：“好啊，很好玩不是吗？”
阿夜表情僵硬了一下，小声在舜熙耳边道：“我可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啊，要是搞砸了不是太丢人了嘛？”
舜熙却完全不当回事：“安啦安啦，芝麻大点的小事还这么紧张。以前没事的时候我也经常给自己的品牌走秀的啊。”
然后就跑去化妆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阿夜被化妆师跟造型师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