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昊冷脸如霜,看也懒得多看一眼,冷声道,“拖出去砍了!”
郭祝大骇,不待他大喊求饶,李德海扑通跪下,老泪横流,“陛下,求您饶他一命吧,他是奴才的徒弟,徒弟犯错,奴才做师父的难辞其咎,奴才……”
“闭嘴!”姜明昊不耐烦地冷声呵斥,“吵什么吵!要哭滚出去哭!”
他却是完全不理会李德海的求情,提脚就要进殿。
眼见连李德海求情都没用,春雨绝望地都哭了,总不能让自己的表弟就这么死了,可是……她咬咬牙,豁出去了。
“陛下……”她跪到姜明昊面前,鼓足了勇气说,“梁姑娘大病初愈,实在不宜见血,求陛下看在梁姑娘的份上暂且饶他一命,就当,就当是为梁姑娘积德吧……”
自那日见识了宸妃的手段,她就明白,什么人什么事都改变不了这位陛下的决定,除非,事关梁樨。
姜明昊一声冷笑,“一个狗奴才!也配……”
他忽然一怔,恍惚间想起很多年前,那时他和梁樨还是相看两厌,常常打赌论输赢。
那一次,梁樨和他赌李德海来的时候拂尘是拿在左手还是右手,输的人要给赢的人当一个月的小跟班。李德海跟他许久,他就算不关心一个奴才的这等小事,看的多了也根本忘不了,志满意得地选择了右手,还觉得自己占了梁樨很大便宜,结果那天,李德海手里捧着梁相让他顺道带来的御赐哈密瓜,拂尘恰恰搁在两臂臂弯间,害他输了个彻底。他当时恼羞成怒,一脚踹了过去,那瓜也被摔了个稀巴烂。
“狗奴才!害我输这么惨!看我不踢死你!”
他抬脚还要再踢,梁樨悠悠开口,“他是狗……的奴才,那你是什么?”
他转身,恶狠狠瞪她,她拍拍手上的瓜子屑站起来,那架势一看,又要教育他,只不过她一个萝卜丁大还梳着包包头的小丫头,还得仰着头教训自己,便干脆爬到椅子上,叉着腰高高在上一本正经地说,“虽说你是因为李德海输了,可这事也怪不得他啊,毕竟世事难料嘛,做人呢,千万不能太把习惯当成理所当然,不能有惯性思维,殊不知多少你习以为常的事,都在不经意改变,会让你输的猝不及防,记住了吗,二皇子?我今天可又免费教了你一课!记得要给我当一个月的跟班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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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没错,多少你习以为常的事,都在不经意改变,让你输的猝不及防,就如他当年以为她也喜欢着他,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已嫌他残暴粗鲁不及那人宅心仁厚。
姜明昊苦笑,明知道即使自己按着她的喜好改变,她心里也不会高看他一分,可他还是想试试。
不是不甘心,只是觉得自己让她看的顺眼了,或许她心情会好点,就不会那么容易病了。
姜明昊沉着脸又扫了眼跪着的几人,冷冷说,“这笔账先记着。”
他抬脚进去,李德海几人都瘫了下去,劫后余生,喜悦也顾不得,实在是胆战心惊地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李德海斜乜着脸色雪白的郭祝,有心教训他,又看他也实在吓得不轻,叹口气,下次再说吧,再看同样后怕的直喘气的春雨,眼里有几分欣赏,果然是个聪慧的,难怪能一直留在御前却从未受过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