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俊一看巫神大人到了,立刻壮了胆色,指着力牧大声道:“此人行凶,打伤了邓方,还望大人做主。”
一边的庞明立刻跳了起来,声音比严俊还大:“你胡说,明明是他视人命如草芥,行凶在先,无理杀人,我们才出手教训了他。”
巫神眼睛一瞪:“到底怎么回事?都给我从头到尾细细说来。”
平安心一横,便对着巫神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遍。
平安说完后,巫神便看着严俊,冷冷道:“他说的可有出入?”
严俊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
巫神哼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寒意,看着邓元等人道:“大王刚下令要体恤民力,不得妄杀战俘。你们竟为了一个雅间,连自家百姓都杀了,还有没有把大王的训令放在眼里?”
邓元三人不敢说话,只是跪着。
巫神又转向力牧,语气却是温和了许多,问道:“他当街杀人,却杀的是个贱民,自有王法惩处,却也罪不至死。你却私自伤他如此之重,又该当何罪?”
力牧跪着,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本想反驳,可又想起了自己来彭城的目的,便兀自忍着,一言不发。
巫神想了想,看着众人,又道:“你们都是大统领的人,也都有官职在身,我若拿了你们,在大统领面上却不好看。你们暂且各自回去,待我向大王请示之后,再来处置。”
邓元额头上冷汗直流,一言不发。
“可是大人……”一听巫神并没有直接处置力牧的意思,严俊便急了。
巫神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她,道:“你可是对我的处理有意见?”
严陵急忙拉了妹妹一把,道:“大人息怒,我妹妹并无意见。”
巫神哼了一声,便带着兵卒离开了酒楼。
邓元见巫神大人走了,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赶忙抱起弟弟,对着力牧三人道:“你等伤我兄长,此事断然不能善了,待我回去禀报师父和父亲,再来与你们算帐。”
说罢,抱着邓方便要离开。一旁的严陵却开口道:“邓元,今日之事全是为了你的这位兄长。巫神大人如此处置,你却一言不发,竟全是我家妹妹在这里说话。如此朋友,没有也罢,今日别过,从此以后便是陌路。”话音一落,便拖着妹妹走出了酒楼。
邓元抱着邓方,看着远去的严家兄妹,又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力牧:“今日之仇,来日必报。”便也扬长而去。
平安有些担心,便问力牧道:“木哥,此事本是可大可小。可如今将邓方伤成这样,邓家老爷子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却不知大王那里会如何处置。你且先来我家躲几天,我让父亲亲自去求求兑泽大人,看如何保你。”
力牧哂然一笑,对平安道:“不用如此担心,我自回兑泽大人处,我倒要看看他可敢到兑泽大人府衙拿我。”
说完,想了想,又对二人道:“这几天,若没事,你二人也在家好好待着,莫要出去招惹是非。”
二人点头应了,便与力牧一起回了。
回到兑泽的府衙,力牧想了想,便去向兑泽告罪去了。
兑泽听完力牧的诉说,双眉紧皱,问道:“这邓方不过杀了一个贱民而已,你又何苦替他出头?如今你将邓方伤得如此之重,他父亲如何肯罢休?闹到震雷那里,必会与我絮叨。我却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善了了。”
力牧苦笑一声道:“大人也知道我自家中出事后,便在海边长大,平日接触的都是这些所谓的贱民,故此今日见他杀人之时,属下却忍不住动了手。而且……”说到这里,看到兑泽对这个理由完全并不在意,力牧故意顿了顿。
“而且什么?”兑泽果然便问道。
力牧立刻装作极委屈的样子,接着说道:“大人定是知道前些时日平安与我在天香馆被这邓方羞辱之事。而且没过几天平安的那位旧相好就被这邓方给逼死了。今日他又在酒楼对我等无礼,这新仇旧恨让我如何咽得下去?如今他又违抗大王训令,滥杀无辜,属下一时没忍住,便出手教训了他。”
兑泽点了点头,心说果然还有这一层的关系,嘴上却道:“你且莫太过担心,如此明目张胆违抗大王的训令,确实也该教训。我今日便去大王宫中,为你讨个公道。”
力牧忙跪下磕头,连声感激。
兑泽也不多言,起身便去了蚩尤的宫殿。
蚩尤听完兑泽叙说了事情的经过,沉思一下,问道:“此事却是麻烦,涉及平、庞、严、邓四族,还有三个大巫神,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善了?”
兑泽一揖,沉声道:“大王,如今九黎那些贵族子弟虐杀平民之事屡出不穷。大王常对我等叹息,想改了这样的状况,却是一直念着各族的反弹,力有未逮。如今那木威惹出这么大的事端,又正好碍着有那四族,何不趁着这个良机,将我们脱出事外,只看着他们自己去闹?也正好借着木威震慑一下那些贵族子弟。”
蚩尤低着头,不语……
次日,蚩尤宫中便传出了对此事的处置:“邓方罔顾大王训令,当街无故杀人,本该严惩,念其已被力牧重伤,法外开恩,免去责罚。力牧伤人致残,罪不在小,但念其事出有因,确为维护纲纪国法,又是初犯,故从轻发落,令其在兑泽府衙禁足十日,面壁思过,免去其平族偏统领一职,仍为兑泽大人侍卫长及兑泽部总教头,望其日后兢兢业业,戴罪立功,以报大王宽仁之恩。”
此令一出,全城哗然,邓族更是怒不可遏,扬言要找力牧报仇。邓家族长携着邓元抬着邓方去找震雷大人,震雷大人只是不管,只能灰头土脸地回了家。从此后彭城之中随意虐杀平民之事便少了许多。
十日一过,力牧便出门去兑泽所属齐族查验兵卒训练的情况。平安和庞明得了消息,立刻赶来齐族与力牧相见。庞明更是嚷着要带力牧去怀玉楼压惊。
力牧本不想去,却被二人拖着不放。
力牧便苦笑道:“二位贤弟,我如今住在兑泽大人府中,若回去晚了,便恐大门闭了,无处可去。况且如今前事刚了,大人见我不归,又无音讯,又恐大人担心。且容我今日回去,与大人说了,下回再和二位贤弟相聚。”
平安听了笑道:“木哥又在诓人,木哥是大人的弟子,在大人府上也是官身,如何门房竟敢将木哥关在门外?若果真如此,木哥就在我家中住上一宿,便又如何?如今木哥的房间仍是那两个丫头住着,若木哥回去,如何便睡不得?再说木哥在大人手下办的也是公事,如今公事已了,便去喝个花酒,如何就不自由了?木哥且放心随我二人去了,我自差人去大人府上报备,若大人真令木哥回去,我二人也不敢拦。若大人放木哥玩耍,木哥便无论如何也走不脱了。”
力牧无奈,只得随二人去了。
隔不多时,平安派去的人也来禀报,称兑泽大人说了,今晚木大人便不用回了,明日准时在兑泽大人府上应卯便是。
如此力牧便也只得尽着平安二人安排了。
三个人欢欢喜喜来到怀玉楼,早有人报了琴芳妈妈在楼下侯着了。少不得又被庞明调戏了几句,琴芳妈妈便嗔怪着让人带着三人上了楼。
到了楼上,妈妈安排的还是上次的三位姑娘,大家都已是熟人,自然也没什么生疏,寒暄了几句,便自饮酒聊天,只谈些风月之事。
正热络之际,却听耳旁传来了一个极动人的声音:“今日不知是哪阵风竟又把木公子吹来了?”
众人抬头看去,竟是一位秀美绝伦的女孩宛若下凡仙子正站在他们的面前。
紫燕等姑娘立刻站了起来,微微施礼道:“雪儿姑娘好。”
雪儿点点头,示意她们坐了。
力牧也站起来,笑道:“也没什么风吹,只是闲来无事,便想着今日是否又有那天大的运气能见着雪儿姑娘的歌舞,便与两位朋友过来坐坐,不想竟真的又能见着雪儿姑娘,倒真是不虚此行了。“
雪儿掩嘴一笑,对着力牧道:“木公子倒真会哄人,只是这话也不知对多少姑娘说过了。看我这位妹妹偎在木公子身上迷离地看着木公子的眼神,想来已经被木公子迷得神魂颠倒了吧。”说完还故意睃了秀鹂一眼,直把秀鹂羞得赶紧坐直了身子。
力牧只得笑笑,说不出什么。
雪儿又道:“前几日听说木公子闯了大祸,奴家还担心得很。如今看来竟是没事了。木公子真是不愧为兑泽大人跟前的大红人。”
力牧赶忙客气道:“些许小事,却叫姑娘担心了,木威着实不安。”
雪儿叹了口气,道:“听说那邓方的双臂已让木公子给打折了,日后就算痊愈,也断是不能再和之前一样了。邓族也是一个大族,邓元也是震雷大人的弟子,吃了这么大个亏,我们都已是在替木公子担忧,却不料在木公子眼里,这只是些许小事。如何不让我们这些卑微之人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