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罪囚（中）
姚兆昕派了一个随从带着李琰看中的几个人洗澡换衣服去了，至于剩下人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直接就被李琰让人带到城墙上修补城墙去了。这些工作之前县尹等人已经断断续续在做了。
“姚班头，有劳你快点挑选出可靠的斥候出来，我希望明天早上开始这些人就能出发打探白莲教的消息。“
“是将军，虽然确山兵丁缺乏训练，但是二三十人还是能找到的。”
“嗯，那就好。你去忙吧，我和老张先回县衙那边了。那几个人等收拾好了就让他们到县衙来找我。”
李琰和张铁头两个人走在回县衙的路上，张铁头满面愁容道：“唉，这事情千头万绪，真是一点都不痛快啊。”
“哈哈。”李琰搂住张铁头肩头，笑着说，“怎么这就厌烦了？更多的事情还在后面呢，修补城墙、招募壮勇、筹集粮草等等一大堆事情呢。”
“哈哈，看来这官儿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啊。”
“那是当然，咱们还不用去拍须溜马，不用低三下四，已经很不错了。你要是嫌麻烦，明天就去训练新兵蛋*子吧。别的先不说，就让他们排整齐了连走步。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以为走步很简单么？是这个样子的，看好了，嘴里数着‘一’迈出左腿；然后数‘二’在迈出右腿。你做一下我看看。”
张铁头不屑道：“这有什么难得，这么走有什么用，打仗又不是看谁走的好看。”
李琰摇摇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老张啊，这你就错了。我估计白莲教最多半个月就会到确山，十几天时间就算咱们招募的人再怎么勇悍，千来把人能对付白莲教十几万人么？不能，时间太短了，这些人就连基本号令都记不住。你别忘了还有一点，咱们几个全是冒牌官兵，你知道官兵是怎么训练的么？让这些人走整齐，其实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军法严苛，我们一旦下达命令这些人只能执行不能自己思考。只有这样才能让这群乌合之众面对白莲教大军的时候才不至于四散逃命。”
张铁头很为难，他这种人你让他拔刀子杀人绝对不会皱下眉头，但是这种精细活就很难办了。
“咱们不是要投奔白莲教么，怎么还要和白莲教打仗？”
李琰叹口气，道：“你见过饿狼和猪羊讲和的么，狼只会在遇到疯狗的时候才会退却，因为它知道狗能伤到它，而猪羊不能。咱们想要谋求一个高位子，就必须让白莲教的人看出来咱们的本事。你要是一滩烂泥，人家才懒得搭理你，只会一口吃掉你。别担心，慢慢来，明天我先做，你们几个看着就是了。”
李琰说着自顾自走了，张铁头低头想了一下，很快跟了上去，这次却没有和李琰并肩而行，而是落后了李琰半步。之前张铁头在人后都是和李琰并肩而行的，只是李琰刚才一番话让张铁头很明显开始感觉到自己和李琰之间的差距出来。这点差距还不至于让张铁头就此臣服，但这种差距足以让张铁头矮上一头。
李琰二人回到县衙，正在忙碌的文师远和赵怀钰等人连忙上前。
文师远道：“将军，榜文已经写好，请将军过目，如果可行我等马上张贴出去。”
“嗯，拿来我看看。”李琰随口道。
文师远几人脸上诧异一闪即逝，大家都以为李琰不过是个武夫，让李琰过目的话也不过是客气一下，哪里知道李琰竟然真的要看。
李琰接过榜文看了起来。这榜文且不说内容如何，上面的字却是遒劲有力，看起来很舒服。虽然是繁体字，但在李琰嘱咐下却没有过多遣词用句，李琰倒也能看明白。
李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细细看了一遍，基本没有什么问题，在一些小细节上面又补充了一下，就道：“嗯，不错暂时就这样吧。榜文多誊写几份，等姚班头选出了斥候就让斥候携带榜文四处张贴出去。”
文师远几人相互看看，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还以为李琰不懂装懂呢，谁知道人家还真能看明白。
看到几个人没有动弹，李琰皱皱眉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赵怀钰最先反应过来，笑道：“没什么，只是大家没有想到将军竟然文武双全，难怪千户大人将事情全权托付将军呢。”
这话既解释了众人发呆的原因，有告诉其他人李琰处理事务的合理性。
李琰恍然，这个时代读书人可不算多，更何况他一个普通小兵了。
“哦，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说不上什么文武双全，不过读过几本书而已。好了，快点办事儿吧。等榜文张贴之后，一应事宜就要马上开始办起来。文师爷，你尽快让县中典吏清点县里存粮库银，一旦征兵就要提前发放一个月钱粮，县里面至少要准备好一千人的薪饷才行。”
文师远点点头，道：“在下会盯着的。”
“赵先生，工匠征召今天下午就要开始，我看到之前县里似乎也有一些铁匠直流正在打制兵器。只是人数还是太少了，要将所有工匠全都召集起来，兵器目前全部打造长枪和投枪。木匠不光要制作合适的枪杆，还要弄些盾牌出来。你尽快召集人手，集中到一个地方，我下午回过去看看的。文师爷派几个干吏协助赵先生。”
文、赵二人连忙答应。
“哦，难民的事情就是主簿大人负责的吧？临战之际士气最重要，这难民聚集在一起无所事事，最容易滋生流言扰乱士气。几你们让人告诉主簿大人，等难民编伍登记之后，男人派到城头修筑城墙或者协助工匠。妇女收编在一起，让他们为将士们缝制衣服鞋袜。那些小孩子也不要让他们乱跑了，赵先生知道本县有那些饱学之士么，请他们出来给这些小鬼头授课。”
文师远面有难色，李琰这一番话直接就勾勒出了一副大同世界的美景，听起来美好，做起来恐怕就难了。
“这女子聚在一起，官府恐怕不好出面管理吧，再说了，目前难民还不算很多。这先生们恐怕也不是都愿意出面教授孩童吧。”
李琰想了想，道：“女子好办，让县城那些闲着没事儿干的贵妇小姐们一起出面做事。至于先生，哼，之前不是已经说了嘛，所有十八到四十岁男子都要登记服役。这里面总有些读书人吧，这些人大多手无缚鸡之力，教授孩童也算差事吧。”
“这，读书人也要服役？恐有辱斯文吧？”
“什么斯文？红巾军会讲斯文么？不出来服役，难道他们是准备投靠红巾军！哼，这事儿你别管了，榜文贴出去，剩下的事情让我来办。县城我估计也没有多少钱粮吧，老子还指望靠着这个让那些大老爷捐出一笔钱粮助军呢，要是读书人就能豁免，那老子拿什么养兵，空口白牙就让别人卖命么！你派个人给我带路，我吃完饭就去城里威望最高的乡绅家里走一遭。”
看着李琰杀气腾腾的样子，赵怀钰拉住还想劝说李琰的文师远道：“师爷，算了吧。乱世当用重典，现在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李琰点点头，这文师远才能倒是有些，可就有些读书人的臭毛病，自视甚高看不起别人。相对而言赵怀钰就好多了，这种市井混迹过的人才是真心黑手辣，顾忌也少很多。
快到中午吃饭了，文师远正准备让人准备饭菜，李琰已经出生制止。
“不用那么麻烦了，你让人送些饼子汤水就行了。哦，饭菜你们该准备还准备，你和赵先生你们去吃饭吧，我们这些丘八没那么金贵。”
文师远还以为李琰出口讽刺呢，正要开口辩解，李琰却一摆手道：“我说的是心里话，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只要你们事情办好，就算顿顿山珍海味我也不管你们，咱们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行啦，你们忙去吧，我等几个人，别忘了给我留下一个带路的就行了。”
赵怀钰“哈哈”一笑，拉着文师远走了。留下李琰趴在桌上似乎准备写些什么东西，张铁头有些无聊的坐在一边看着。
“李哥儿能无能无，有这等本事之前俺老张竟然一点没有听说过。说起来咱们虽然在一起这么些天了，还一点都不了解呢。不知道李哥儿你是哪里人士？”
李琰有些奇怪的看了张铁头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自己一个“穿越”人士，这个问题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看我像哪里人？”既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问题踢回去了。
张铁头挠挠光头，道：“听口音，倒像是大都那边的人，老张逍遥那会儿也曾经去过大都一次，不过，仔细听又有些不太一样。看李哥儿你也不想是个吃过苦受过累的人，这牙齿白皙整齐，一看小时候就是富贵人家。还识文断字，你该不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庶出子吧，被主母给卖了？”
“嗯，哈哈哈！”李琰被张铁头给逗笑了，这张铁头有时候还挺可爱的嘛，这都能被他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