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请愿
三个人回到县衙安排的住处，李琰打发小厮去准备午饭，就和张铁头几个人聊了起来。
“怎么样，吴大人今天好些了吧？”
吴葆禄昨天也被县尹大人的反应影响了不少。本来被李琰几个逼着坐在放着人头的车上就难受，好不容易忍受到了地方，谁知道那个胆小的县尹反应出人意料的大。吴葆禄被影响，也吐得一塌糊涂，加上之前受了些惊吓，昨天晚上竟然生病了。这几个人也不是真的护卫，没有谁去关心这个千户大人，害怕吴葆禄泄密，也没有允许县衙派来的人接近。可怜的千户大人只能独自唉声叹气。
“好多了，没事儿，死不了的！”许大眼不以为然道。
李琰进去看了看，发现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确实没什么大事，放下心来。
“大人这身子骨可不太好，要好好休息才是。午饭我会让人送进来，大人安心修养就是了。”
“嗯，有劳李兄弟了。”蒙古人进入中原，虽然许多守旧贵族依旧保持本民族色彩。但更多的人却心慕汉人文化，汉化很快。吴葆禄这蒙古人就比张铁头几个汉人还像汉人，虽然是个武官却也文绉绉的。
吴葆禄是没有权利反对的，还很有些感激地冲李琰点点头。要不是李琰，他还不知道要在张铁头等人手里吃多少苦头呢。这几个家伙可是“仇官”的很，要不是李琰阻拦，吴葆禄还不知道还遭什么罪呢。不过，吴葆禄似乎忘了还是李琰动手杀了他的几个护卫，让他落到这般境地的。吴葆禄却不知道什么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哦，对了，吃完饭许兄弟你去县衙那边找师爷等人说说，就说咱大人明天就离开确山，让他们帮忙准备点盘缠。老张，今天让你记住的事情都没问题吧，晚上的时候就要麻烦你去找找这些人了，让他们帮忙做些事情。”
张铁头和许大眼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早上有人来过吗？”
周金柱点点头道：“嗯，县丞、县尉等人都来了一趟，不过我们借口大人身体不舒服，就没有见。”
“那些人什么反应？”
周金柱想想道：“倒是没什么反应，好像是挺失望的。”
李琰点点头。吴葆禄虽然官居五品，但毕竟是武官，这些人既然巴结不上，也就没有多纠缠。
午饭是文师爷亲自带人送来的，李琰将需要盘缠的事情拐弯抹角稍微提了提，这文师爷也是伶俐人，很快就答应送过来。顺带还向李琰求取多余的甲械，李琰也答应了。
下午文师爷就送来了一个沉重包裹，里面除了几贯铜钱，全是银饼子足有十来斤重，提在手里沉甸甸的。
许大眼最贪财，看着包裹眼睛都直了，等送银子来的人刚走，就抓起一块银饼子要塞进嘴里咬一口看是不是假的。
张铁头看到李琰就像没有看到这么多钱一样，就连周金柱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发现李琰完全不在乎，也没有太多兴奋。许大眼的表现让张铁头觉得太丢人，狠狠就在许大眼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草，你他娘丢不丢人，快点给老子放下！”
许大眼满眼不甘，但看到李琰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心中一寒，赶紧将银子放了回去。一脸谄笑道：“俺就是看看，没别的心思。”
李琰拿起一块银饼子看了看，就丢了回去。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没见过太多的繁华景象呢，自己也没有花过多少钱。这些钱在李琰眼里观赏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哼，知道乱世里什么人死得最快么？就是有钱人，尤其是那些有钱却无势的人，死的最快，也最多！当钱不能拿来买东西，这玩意儿跟石头有什么区别？别跟土包子似得，这点钱算什么，咱有更大的买卖呢。老规矩，朱兄弟继续管钱，老张，晚上要办的事情都已经给你说了，需要多少钱你自己拿，宁肯多花钱，也要把事儿办漂亮了！”
张铁头点点头，道：“放心吧，李哥儿。俺老张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
在许大眼惋惜的眼神中，朱三将所有钱全收了起来。
下午几个人就窝在院子里都没有出去，毕竟大家都不是官场上的人，只要稍微和那些老油子一聊，就露陷了。
天黑下来之后，张铁头就找了个机会翻墙出去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才悄悄溜回来。好在县衙这段时间也乱哄哄的，县衙的防守力量也大多被调派到了城墙上，张铁头才能无声无息进出。
姚兆昕晚上回家，正遇上来打听消息的赵先生，将李琰等人明天纪就要离开的消息一说，赵先生就皱起了眉头。
“不应该啊，难道真是自己多疑了？”赵先生自嘲的笑笑。
姚兆昕不知道赵先生什么意思，再三追问赵先生却始终摇头不语。
第二天早上，李琰等人磨磨蹭蹭半晌，直到日头都升起老高了，才走出县衙大门，准备启程。刚走出大门，就看到县衙大门已经被很多人堵住了，许多人眼巴巴看着李琰等人走出来，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李琰心中一喜，往前走几步对着台阶下面站着的人群道：“诸位乡老，你们可是有事情来找县老爷的？有劳诸位让条道，我家老爷还急着赶路呢！”
人群沉默半晌，直到一个身板笔直的老者走来，人群自动分开让老者走到最前面。老者很倨傲打量一番李琰，对李琰抱拳沉声道：“敢问军爷，出来的可是千户大人么？”
吴葆禄此时坐在一辆马车上上，这马车可不是李琰等人来的时候那辆破车，而是县衙准备好的送给千户大人的。
“嗯，不错！诸位既然知道车里面的是我家千户大人，还望诸位让条道出来。”李琰板着脸道。
“哼！那小老儿敢问千户大人，大人既是官兵，这白莲教妖贼肆虐害民，满城百姓危在旦夕，难道大人就准备一走了之？”老头被李琰的态度激怒了，冷冷说道。
“咳，这……”马车里的吴葆禄正要开口，却被李琰一声厉喝打断。
“大胆！我家大人做事还要你这老儿教么？白莲教妖人要来，自有县尹大老爷统筹。我家老爷虽是千户，但在此地名不正言不顺，留下来又能有什么用？我兄弟几人虽然没有多少本事，也是和白莲教妖人苦战过的，难道你觉得我等是临阵脱逃不成？”
老者一窒，但随即道：“大人是千户，统筹武事，协助县尹大人抵御贼人有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倒是这位军爷，你不过小小视侍卫，怎敢替千户大人做主？”
“老儿你说什么？”李琰怒视老头。
老头怡然不惧，和李琰对视着。
周围的人一看李琰发怒，纷纷开口帮腔。
“这位军爷，吴老爷不过和军爷说理而已，何必动怒呢！”
“是啊，军爷息怒，我等也是不忍百姓被逆贼屠戮才出头求千户大人留下的。”
“就是，难道你们是害怕了，准备逃跑不成！”有人开始煽风点火起来。
就在这边嘈杂的时候，姚兆昕带着几个衙役从外面挤了进来。
“让让，都让让！一大早就聚在县衙门口吵吵什么？”
“见过千户大人，几位军爷。哦，这不是吴老爷么，这一大早的，您老这是干什么啊？快让大家散了吧都，别耽搁千户大人的行程。”姚兆昕还是很有威望的，很快就让周围的人安静了下来。
“哼！是姚小子啊。我等也是为了一县百姓啊，这白莲教说来就来，这县尹老爷，这县尹老爷毕竟是文官，不擅长兵事。其他几位大人也没有打过什么仗，这千户大人也是武官，要是能留下协助守城，说不定就能打退白莲教呢。所以我等这才拦在这里，想让千户大人留下来呢。唉！”吴老爷好歹还算忠厚，帮县尹借口都想好了。
确山还有达鲁花赤和巡检各一人。这两种职位一般都是蒙古人或色目人才能充当的，达鲁花赤算是县城第一把手，巡检是专门负责县城防务的。可惜官兵大败的消息刚刚传来，两人就收拾东西借口去汝宁府求援逃跑掉了。剩下的县尉虽然负责捕盗之事，但是一来被县尹架空，有名无实；二来也是文官，没什么带兵经验啊。
“就是，就是。这全县百姓都翘首盼望千户大人出面整顿全县军伍呢，这不算过分吧！”
有人帮腔，地下许多无赖混混趁机发作，在下面大声聒噪起来。
“难道是千户大人害怕了，急着逃命不成？”
“谁知道呢，我看说不定也是个怂包。倒是那几个护卫倒像是好汉！”
“当官的能跑，我等小老百姓却只能等死了！”
姚兆昕眉头直皱，他身为本县班头，对这些混混无赖自然清楚，只是没想到这些人这个时候却有这份胆气出来说话。只是，这些人难道以为凭他们几句话就能激将千户大人留在这危险之地？况且，就算千户大人留下，这几个人又能济的什么事。
姚兆昕哪里知道，这些人都是李琰让张铁头昨天晚上出去收买的。张铁头让他们早上起来就到处煽动本县大户出头，带着县中百姓前来堵截吴葆禄马车。只要这些人出头，李琰等人才能找机会留下来，并且名正言顺攫取县城的军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