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冒牌官兵
雎阳自从黄河泛滥之后，就明显有些凋敝了。十几个官兵懒散地守在城门口，从入城的人身上敲诈几个铜钱算是不多的乐趣了。
李琰等人快马奔驰扬起的烟尘很快引起城头上官兵的注意。
“快看，好像有马队靠近！”
一个官兵扯了一嗓子，让周围的官兵猛然振奋起来。
“头，好像有骑兵来了，要关城门么？”一个士兵朝阴凉下面的长官喊道。
很快就有一个十夫长跑上城头，只是看了一眼就大怒骂道：“混账东西，来人不过六七人，还能攻打雎阳城么！”
话虽这样说，十夫长自己也暗自松了口。前些日子几千官兵南下剿匪，虽然只是路过雎阳，但依旧把雎阳城折腾的够呛。最后还是知府大人出面凑了一笔钱才将这些瘟神送走。可是这些日子却渐渐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似乎官兵吃了不小的败仗。
十夫长已经看清楚来人正是几个官兵，低声骂道：“呸，这群瘟神，也不知道又带了什么坏消息来。三子，你拦住他们问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一定拦住了，我去禀报大人。”
李琰催马走到城下，抬头打量着这座古城。蒙古人进入中原之后，对汉人很是提防，许多地方的城池残破也不允许修葺。所以雎阳城的城墙看上去也满是斑驳，城墙许多地方都有明显的破损，看上去脏兮兮的。
不多几个准备进城的人也纷纷停下来，站在一边静静看着。
几个守门的官兵上前拦住李琰等人，问道：“几位兄弟，从哪儿来啊？公干么？”
李琰装作不耐烦道：“你他么一个看门的，问那么多干什么！派个人带老子去见你们知府老爷！”
那个官兵往城头看了一眼，见没有动静，只得道：“这位兄弟，咱都是当兵吃饷的，就别难为兄弟我了。要是兄弟有什么公文往来，就拿给兄弟我，一定给你递进去。”
李琰真有些不耐烦了，一提马缰道：“没什么公文，你让开，老子自己进去找你们当官的说事儿！”
那个官兵一脸为难拦在马前，道：“这，那不知道兄弟有什么通关凭证么。这贼人猖獗，我们也是怕……”
“呵呵。通关凭证啊，你过来，我给你。”
那个官兵听了这话，巴巴跑到李琰跟前一脸谄笑抬头看向李琰。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那个站在李琰身前的家伙捂着脸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愕然看着李琰。
“妈的，都是当兵吃粮的，你他娘什么意思！”挨打的官兵愤怒地看着李琰，大声质问道。守城的官兵纷纷挺枪警惕又愤怒地看着李琰等人。
跟着李琰的几个人也纷纷将手放在刀把上，只要有一丝不对劲就准备拔刀子杀人。
“别他娘的拿老子跟你们这些杂碎比，老子他娘为国杀敌，临了到自己人地盘上还他娘给人挡住了。有这个道理么？快点给老子滚开，不让砍了你够*日*的脑袋拿去请赏！驾！”李琰说着，也不顾对方的反应，催马往城里走去。
几个守城的官兵相互看看，却终究没有人敢挑起事端，尤其是还没有弄明白这些人的来头的情况下。挨了打的那个官兵虽然气恼，但也不敢得罪李琰等人，赶紧跳到一边躲开李琰的战马。
李琰率先催马进城，周金柱几个人跟在后面。马蹄敲打在地面，街道上的人看到几个骑马的陌生官兵走进来，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全副武装的样子，还是让周围的人暗自心惊。这两年大元明显多了一些乱象，各地不时传来有人作乱的消息。而半个多月前才经过雎阳南下的大队官兵也让雎阳城吃尽苦头。一些胆小的商贩已经开始偷偷收拾摊子准备暂时躲避了。
李琰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就在河道那边荒芜地方，初次见到这个时代的社会风貌，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云季同、周金柱等人就不行了，几个人进入有大队官兵驻守的城池，一个个紧张地绷着脸，生怕街头忽然冒出大队官兵来。
李琰等人还没有到知府衙门，就遇上了知府派出来的人，一个四十来岁的老书生。
归德知府听了守城的十夫长的汇报，虽然还不知道来人是谁，但已经开始头疼了。这些丘八武夫从来就不是好相与，之前的“阿速军”到来，要这要那不说，军纪还败坏。总算知府大人也是知情识趣的人，连忙召集城中豪强凑了一笔钱才算打发走了。听到又有人来，知府牙疼似得咧咧嘴。好在这次人数似乎不多，他也不愿意出面，就派了一个师爷出面招呼。
“这位，这位将军，在下乃是知府衙门当差的。听说几位军爷入城有事，知府大人特派在下前来招呼。不知几位怎么称呼，有何公干啊？”
李琰故意愁容满面，不耐烦挥挥手道：“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咱爷们来这儿也是找你们大人帮忙的。咱们后面还有三四百号人呢，都急着要过黄河南下。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就找你们帮忙弄些吃的，准备一下渡船。”
“三四百人，这么多！”那师爷皱皱眉头，道：“不知道军爷是哪位将军麾下，这南下……”
“咱上官说了你也不知道。至于南下干什么，这还要问么？”李琰故意没有明说他们干什么去，让这位师爷自己脑补。
“莫非是为白莲教匪众？咳，不知道军爷后面的诸位要进城吗？”师爷看看李琰，问道。
“进城就不用了，队伍里多是些民夫之流，这些刁民也没个约束，要是弄出什么匪事大家脸上就不好看了。师爷要是有心，就准备一些吃的送到渡口那边吧。”
师爷暗自松了口气，但心中也有些疑惑一来。这官兵南下是为了剿匪，怎么听这位的口气似乎这次大多数人倒是民夫。不过既然这些人不进城，那就好办了。
“这位将军放心，在下这就安排人去渡口准备渡船和吃食。这个，不知道将军是要回去禀报，还是……”
李琰自然不打算就这么走了，好不容易进了一次城，怎么也要好好看看不是。
“不用，我派个人回去就行了。你尽管安排好了，至于我们，你派个人给我们带路，我们就在城里歇息一下。”
云季同担心在城里呆的太久露出马脚，轻咳一声，道：“李，李哥哥，这不好吧，胡将军还等着呢，咱们……”
李琰不耐烦一挥手，道：“要是担心，你就回去禀报吧。喂，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楼在哪里，带我们过去。嘿，这段时间嘴里可是淡出个鸟来了！”
李琰故意一副粗鄙模样，那个师爷见了也不多言，对身边一个人挥手道：“小乙，你带几位官爷去悦客楼，好好招待着。”
一个白面无须的年轻人低头拱手应是。
李琰执意要留在城里，云季同也没有办法，只能派了一个人回去跟胡大威报信，他自己跟着李琰，生怕这家伙多生事端。
看着李琰等人离开，师爷身边的十夫长小心翼翼道：“赵爷，这几个人我看很有几分可疑啊，该不会是，是骗子吧？”
其实他是想说“贼匪”，可是害怕刺激到这位知府大人的心腹。师爷看着李琰等人离开，冷哼一声，道：“就你聪明么！这么几个人就算是贼匪又能掀起什么浪来。你带个人马上去河边渡口，将那里的渡船全都集中起来等着。我回去跟知府大人说一声，准备些干粮送到渡口去。”
能成为知府身边的红人，又哪里是蠢人。李琰言语不详，就算真是官兵，也肯定不是什么正经来路。只是李琰说了大部队并不入城，也就没有什么好纠缠的了。这年头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安排他们渡河，准备干粮也费不了多少事儿。
这也是元朝律法宽纵带来的恶果。元朝对汉人多有提防，而蒙古人自己又多不善于政务。这样就催生出了达鲁花赤制度，由蒙古人或色目人担任达鲁花赤作为职权最高的官员，汉人官员处理政务但地位权利都受到达鲁花赤的制约。这样就导致了很多汉人官员有政绩的时候功劳全归于达鲁花赤，有错处的时候却要承担责任，除了个别责任心重的官员，很多人都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
李琰还以为自己骗过了城里的官员呢，毫不客气跟着“小乙”进了“悦客楼”，四平八稳开始自己“穿越”一来第一次享受生活。
酒楼掌柜的看到李琰等人的打扮，就知道今天恐怕少不了要破财了，但还是尽力陪着笑脸吆喝伙计招待几位。当然，饭菜里面吐口唾沫之类的恶心事儿也少不了招呼。
李琰是第一次来这种酒楼。天可怜见，别人穿越都是享福，最不济开始的时候吃苦，很快就能发达起来了。他倒好，一来就在河道做苦力，也没有见一个人赏识他的才华。
虽然第一次来，不过李琰却没有一点怯意，大大咧咧坐下，敲敲桌子道：“有什么拿手的好菜赶紧上来，爷们吃好了还要赶路呢。”
李琰不顾云季同劝阻，还要了一坛子酒，和周金柱两人喝了起来。其他几人虽然眼馋，但被云季同狠狠一瞪，也只能干看着了。
一顿饭吃完，周金柱已经有些微醺了。李琰倒是除了脸色有些发红，丝毫不见醉意，他虽然胆大，却也不是真傻。
吃饱喝足，李琰还不忘让老板另外准备一份打包带走。掌柜的虽然心疼，却更害怕李琰这些丘八闹事，让人送了两只熟鸡一坛好酒。李琰这才带着人大摇大摆出城和胡大威等人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