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前方便是湖城之外最大的一条河流,也是湖城的护城河,在河流的两岸都修筑了堤坝。而再往西南方大约几里远之外便是湖城最美的雁湖了,湖边也修筑了堤坝。”
坐着马车出城走了有一会儿,终于走到了所谓的湖城护城河还有雁湖的范围,等到马车刚刚停稳之后,南宫逸和安挽宁两个人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身为工部侍郎,对于堤坝等水利工事有些了解的安子越也随之下了马车,跟着安挽宁还有南宫逸走上了堤坝。
踏上了堤坝,放眼望去,一片平整,并不见堤坝有丝毫的破损或者是坍塌。安挽宁和南宫逸两个人同时皱了皱眉,难道事情和他们想象之中的并不一样?
便连对于水利工事有些了解的安子越,在看到堤坝的第一眼,也不可察觉的微微皱了皱眉,对自己看见的现象感到了一丝难以置信。
原本安子越和南宫逸甚至是连安挽宁都以为湖城每年都会爆发水患的原因是因为堤坝修建的不牢固,可是没想到,当他们亲自站在了堤坝上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事情和他们在脑海之中所想象的似乎并不是一回事。
“这堤坝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这护城河水流如此湍急,堤坝却依旧完好无损,想来这湖城年年水患的原因应该不是出在堤坝上了。”安挽宁微微落后一步,在南宫逸的耳边轻轻说道。
谁知南宫逸却是摇了摇头,对着安挽宁低声道:“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宁儿你且用心看着,事情很快便会水落石出的。”
安挽宁闻言不解的看了一眼南宫逸,似乎好像南宫逸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般。可是,方才刚刚踏上堤坝的时候,安挽宁明明清楚的看到了南宫逸在那一瞬间的震惊和疑惑。
不过,不管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只要南宫逸自己心里清楚便好了。反正,本来安挽宁对于水利这一方面的事情就不是很在行,真的要让她说些什么她也说不上来,还是乖乖地听南宫逸的安排就好了。
“王爷,您仔细瞧,咱们湖城这护城河向来水流湍急,要比其他城府的护城河的水流要快,但是这堤坝却也修建的比一般城府外的堤坝要牢固的多。只不过今年这雨水来的早了些,又连降了半个月的大雨,所以河水上涨极为迅速,这才淹了不少的村庄。”
湖城县令王立德走在南宫逸和安挽宁的前边,一边走一边为南宫逸介绍着湖城的基本情况。而因为天降大雨,油纸伞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所以南宫逸等人都是身着蓑衣,行动起来倒也方便。
南宫逸和安挽宁两个人跟在王立德的身后,不紧不慢的在堤坝上巡视,而安子越却是自己一个人看似随意的在堤坝之上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蹲下身子伸手抓一把地上湿润的泥土捏在手里仔细瞧瞧,然后再用雨水将手上的污泥冲洗干净。
王立德一边走一边在安挽宁和南宫逸两个人的面前不断地手舞足蹈的讲述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什么这处堤坝是自己下令加高的,什么那处凉亭也是自己命人修建的,甚至是连他在城外远山上的寺庙屯粮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安挽宁和南宫逸两个人一路上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王立德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表演。那守城的军官无数次的想要开口提醒王立德他下令紧闭城门不允许任何灾民百姓靠近的事情已经被南宫逸等人知道了,可是每当那军官看见南宫逸阴测测的眼神的时候,都是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出声。
而南宫逸听着王立德越来越荒谬的言论,早就已经面如黑炭,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冷冷的盯着王立德的背影,若是目光能够杀人,想来王立德早就已经粉身碎骨了。
很快,护城河边的堤坝已经巡视完了,表面之上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王立德自信满满的带着南宫逸和安挽宁还有安子越三个人前往雁湖。
但是,雁湖的情况却并没有王立德想象之中那么乐观。马车还未走到雁湖范围之内便已经寸步难行,站在马车的车辕上远远望去,便能够清楚的瞧见,雁湖仿佛是一个破了角的大瓷碗。瓢泼的大雨还有远处湍急的护城河水不断地往雁湖里灌注,已经漫上来的湖水从缺口处不断地往外溢出,导致雁湖旁边的田地早就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
湖城县令王立德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一时之间不由的呆愣住,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王立德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湖城之外的灾情竟然会如此的严重,他原以为和往年相比差不了多少的。
“哼。王县令此时怎么不说话了?”坐回了马车之后,南宫逸轻哼了一声,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王县令,便下令马车从远处绕路,看看能不能找到通往雁湖的路。
“王爷咱们还是快走吧,这雨太大了,恐怕如今雁湖周围已经全部都被洪水包围了起来,根本无路可走,咱们有何事还是先回县城再说吧。”湖城县令王立德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停冒出的冷汗,硬着头皮上前对着南宫逸说道。
“这便是王县令所说的每年都花费大笔的银两修筑维护堤坝?既然每年都会对堤坝进行维护,那为何这堤坝还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王县令拿着朝廷每年拨下来的专门用来修筑维护堤坝的那么多银两便是将堤坝给维护加固修成了如今这样吗?”坐在马车上的南宫逸冷冰冰的望着王立德,语气听起来甚是平静,竟是没有半点的起伏。
只是,南宫逸那浑身上下不断地往外散发的冷气却是直接便将王立德给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青,哆哆嗦嗦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王立德无话可说,南宫逸便也不再搭理他,只是倚靠在车厢上闭门养神,一时之间马车里突然没了一丝说话的声音,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马车在充满泥泞的大路上艰难的前行着,时不时地晃荡两下,似乎前行的很不顺利。安挽宁忍不住从车窗往外看去,原来这么长的时间他们才仅仅只是往前挪动了连一里路都没有。
瓢泼的大雨带着清凉的雨丝从安挽宁微微打开的车窗缝隙之中飘进了马车,凉意惊醒了靠着车厢闭门养神的南宫逸,还有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安子越。
只见安子越的鼻尖动了动,似乎是闻到了什么气味,于是便靠近安挽宁的身边,从打开的车窗缝隙之中往外看去。这一眼望去,却将安子越给吓了一大跳。
“快调转马头,往回走,离得雁湖越远越好。”安子越顾不得多解释,急忙瞧了瞧马车的车壁,对着在外驾驶马车的那名守城军官高声喊道。
那军官听见安子越又急又尖锐的喊声,顾不得多想便急急忙忙的调转马头。只不过,因为道路实在是太泥泞,在调转马头的过程中,马车轮子一个打滑,马车厢便朝着一边偏了过去。
大惊之下的守城军官即刻跳下了马车,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将马车给稳住。可是没了车夫驾驶掌控的马匹却是仍旧不停地动着马蹄,不断地同一动不动的马车厢之间进行着拉扯。
眼见着马车就快要翻倒,南宫逸拉着安挽宁立即从马车之中钻了出来,而落后一步的安子越也只好拽着惊慌失措的王县令也随后钻出了车厢。
就在安挽宁和南宫逸以及安子越还有王县令四个人稳稳地落在地上的同时,那守城的军官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个侧滑摔倒在地,往一旁倾斜严重的马车也在同一时刻失去了平衡狠狠地翻倒在了地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拉车的三匹骏马被身上和马车车厢绑在一起的绳索一拽,也是马蹄高高的扬起,不断地发出嘶吼声。
“这马车如此倒在地上怕是也毁了,这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很难修好,咱们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要在这大雨里慢慢地走回去不成?”安挽宁望着倒在地上已经出现了裂缝的马车,皱了皱眉,马车已经破了,根本就没有办法继续前行,而且瞧着马匹受惊也是不小,这眼下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谁知安挽宁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一直眺望着远处的安子越便狠狠地推了南宫逸一把,大声喊道:“来不及了,快上马,赶紧离开这里,这雁湖快要决堤了。”
“什么?”不仅是安挽宁和王县令还有那守城的军官三人,便是连南宫逸在听了安子越的话之后也都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
“待会再解释,快走。”安子越顾不得解释,率先将安挽宁推上了一匹骏马,然后南宫逸见状也立即飞身而起落在安挽宁的身后,两人共乘一骑,安子越也随后翻身骑上了一匹骏马。
见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都骑上了骏马,那守城的军官无法便只好带着吓得瑟瑟发抖的王县令骑上了最后的那一匹骏马,三人掏出匕首将束缚着马匹的绳索砍断,三匹骏马同时往前飞射了出去。
南宫逸将安挽宁小心的护在怀里,宽大的手掌紧紧地握紧缰绳控制着坐下的骏马往来的方向不停地奔驰,而安挽宁却是小心翼翼的从南宫逸的怀里探出了一个脑袋,悄悄地往雁湖的方向瞧去。
“啊。”这一瞧,便是连安挽宁也大吃一惊,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宁儿,你怎么了?”南宫逸听见安挽宁的尖叫声,不由得低头紧张的询问。
安挽宁暂时顾不得回应南宫逸,只是焦急的往四处瞧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终于,看见了一座小山之后,安挽宁大喜过望,立即拍了拍南宫逸拉着缰绳的大手,手指往小山的方向一指,焦急的道:“南宫逸,快往那座小山上跑,雁湖要决堤了。”
南宫逸听了安挽宁的指挥,便丝毫不加半点思索的朝着安挽宁发现的小山上跑去。与其说是一座小山,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山坡,只不过,高度虽然不高,却也足够让安挽宁和南宫逸他们暂时的躲过一劫了。
“吁。”骑马爬上了那座山坡之后,南宫逸便勒紧了缰绳,迫使马匹停在了山坡之上,调转了马头之后,便朝着雁湖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方才南宫逸他们几个人看见的雁湖的堤坝上那一个小小的缺口此时正在不断地扩大,雁湖里的湖水夹杂着不断落下的雨水正源源不断的从缺口处往外涌出,湖水越涌越多,缺口也越来越大。
突然,轰的一声,缺口处最后一点坚硬的石块也被湖水冲下,滚落到了地上,失去了控制的雁湖湖水一下子喷涌而出,奔腾的湖水瞬间便将不远处的农田以及残存的几座房屋冲了个一干二净,将整个村庄移为了平地。村庄之中剩下的没有出去避难的百姓,在这一瞬间,甚至是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被汹涌的湖水给吞没了。
安挽宁站在山坡上瞧着眼前无比惨烈的这一幕,只觉得心痛难忍。即便是之前在云关的时候见过了战场之上的残忍,见多了无数的将士血洒疆场、马革裹尸的悲壮,但是也都没有办法同眼前这惨烈的一幕相提并论。
这一刻,安挽宁的内心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揪住,疼痛难忍,整个面色立即便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无比,摇摇晃晃的便快要支撑不住。
南宫逸觉察到安挽宁的异常,便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还无比贴心的将她的眼睛给蒙住了,不让她瞧见眼前的这一幕。
汹涌澎湃的湖水冲击了村庄之后威力丝毫没有半点减弱,依旧咆哮着继续前行,往更远的地方奔流而去。一部分的湖水还沿着方才南宫逸和安挽宁他们走过的路往他们这边涌来。
方才翻倒的马车车厢在一瞬间便被奔涌而来的湖水给冲成了碎片,破碎的木块随着湖水一起朝着站在山坡上避难的安挽宁和南宫逸几人而来。
不过,因为山坡到底还是有些高耸,宛如一座小山一般,所以成功的挡住了湖水的脚步,奔涌而来的湖水不断的拍打着山坡,但是却再也无法靠近安挽宁和南宫逸他们几人一步。
倒是被奔涌而来的湖水所携带的破碎的木块却是被高高的甩起,朝着安挽宁和南宫逸几人飞来,但是却被沉着脸,面如黑炭的南宫逸一甩衣袍直接一掌拍飞。
等到湖水渐渐退去,安挽宁和南宫逸几人一直高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放回了肚子里。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有些心有余悸。
方才要不是安子越提前发现了异常,果断下令让他们立即原路返回,他们几个人毫无犹豫的骑上骏马在安挽宁的指挥之下躲到了这座最高的山坡上避难,怕是他们此时也早就已经淹没在了这汹涌的洪水之中,尸骨无存了。
“啪。”终于解除了危险之后,安挽宁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狠狠地甩了王县令一个巴掌。
王县令圆润白皙的脸庞顿时便红肿一片,高高的鼓起,模样很是滑稽。
但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笑得出来。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瞬间,亲眼瞧见了洪水爆发之后的惨烈,大家的心情都是万分的沉重。同时,也正好是方才经历过的那一幕,让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的心里无比的痛恨像是王县令这样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污吏。
“你是何人,竟敢殴打朝廷命官,不要命了吗?”王县令被安挽宁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直接打蒙了,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捂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恶狠狠地指着安挽宁吼道。
“我是何人,好,今日本王妃便告诉告诉你,我到底是何人,到底能不能够处置你这毫无人性的狗贼贪官。”安挽宁怒极反笑,从南宫逸的手中接过了马鞭,直接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王县令的身上。
“啊。”王县令不由得惨叫一声,往一旁躲去。
南宫逸见安挽宁打也打了一巴掌,抽了也抽了一鞭子,应该暂时的出了气,便上前一步,将安挽宁搂住,轻声道:“宁儿,此处现在也不安全,咱们还是先回了湖城县衙之后再做处置。”
现在倾盆大雨仍旧还没有半点想要停下的意思,而远处雁湖的湖水也还在不停地往外涌出,虽然山坡之上暂时还是安全的,可是却无法保证能够一直都安全下去。
而且经过方才马车翻倒一事这么一折腾,他们几个人骑马奔驰,现在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湿透了,在这么站在这里淋雨,极有可能会感染风寒的。
安挽宁见状,只好将自己满心的怒火暗自压下,准备等到回了湖城县衙之后,在好好的处置王县令。安挽宁实在是没有想到,这王县令竟然只顾着自己的面子,仅仅只是将距离湖城最近的护城河的堤坝好生的修建并且不断的加固,对于这靠近山村,远离县城的雁湖的堤坝却只是随意的修建了一番,根本就承受不住湖水的冲击。
怪不得湖城每年都会发生水患,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却修建了如此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堤坝,稍微雨水多一些导致湖水上涨便会导致决堤。有如此情况在,湖城焉能不发生水患。
“哼。”安挽宁瞧着王县令重重的哼了一声,便翻身上马,等到所有人都骑上了骏马之后,由安挽宁和南宫逸两个人在前方开路,安子越殿后,王县令和守城军官两个人被围在中间,一行人快马加鞭的绕远路往湖城县衙赶去。
“砰。”进了县衙之后,南宫逸和安挽宁两个人顾不得将已经湿透的湿衣服换下,便直接在大堂之上坐了下来,原来的湖城县令王立德还有守城军官等人跪在下面,低垂着头颅。
“这便是你们所以为的平安无事,什么只不过是冲毁了几十座房屋,毁坏了几十亩的良田,但是并因为拯救及时而没有百姓死亡,这便是你们向朝廷上书所言的景象吗?”南宫逸高坐在大堂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双眼之中迸发出犀利的光芒。
而,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听见了守城军官的话语之后,同时皱了皱眉,这湖城县令此番作为岂不是摆明了要见死不救,对身受水患灾难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不管不顾了吗。
安子越抬头望了南宫逸一眼,在得到了南宫逸的准许之后,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高举过头顶,高声喝到:“圣上亲派赈灾钦差逸王殿下在此,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那城头上的守城军官见安子越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来,不由的揉了揉眼睛,睁大眼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金牌上的字样。只可惜,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根本就看不清楚金牌的样子。
“你们先等着,本官下来瞧瞧。”那军官瞧了半天也瞧不清楚,于是便只得在墙头上对着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喊道让他们等着。然后,那名军官便快速的跑下了城楼。
因为正德帝派逸王南宫逸为钦差负责督运赈灾物资赶往江南赈灾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江南,所有受灾的百姓都在日夜期盼着南宫逸能够早日到达他们所在的城府。
而,此时,在湖城城外突然出现一个手拿金牌,自称是逸王南宫逸的人,由不得那军官不谨慎。若城外之人是假冒的倒还好说,但是万一真的是逸王,那么他们这群人敢将逸王给拦在城外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那军官还是决定自己亲自下来瞧看一下金牌的真伪,顺便派了一个守城的小兵赶紧去向县令大人报信。
只不过,不管怎么样,那军官现在已经冷汗直流,感觉自己的好日子彻底是要到头了。毕竟,对于这湖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就凭县令大人所做的那些个事情,别说是满门抄斩了,就是株连九族都怕是还不够呢。
吱呀一声,厚重的城门被悄悄地打开了一道缝隙,那军官从门缝中伸出手来,对着安子越道:“将你手中的金牌拿给本官瞧瞧。”
安子越闻声翻身下马,稳健的落在了地上,将手中的金牌递给了那军官。那守城的军官从安子越的手中接过金牌之后,仔细地在眼前翻看了即便,只见金牌的一面镶着一块剔透的玉石,里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逸字,另一面却是印着清晰的龙纹,的确是逸王的身份令牌。
“快开城门,迎逸王殿下进城。”确认了南宫逸几人的身份之后,那守城的军官立即后退了两步,下令身边的士兵将城门打开一道能够容许一人一马进城的通道,恭敬地将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迎进了湖城之后,立即便又将城门关上了。
“湖城城外的村庄受灾如此严重,此处身为县城理应接纳灾民入城为他们提供安身之所,尔等为何却要将城门紧闭,这是何道理?”南宫逸骑在马上,瞧着众多守城官兵的动作,不解的问道。
那守城的军官抹了一把脸上夹杂在雨水之中的汗水,战战兢兢的回道:“回禀王爷,这湖城外的村名多刁民,若是开城门放他们进城,怕是这湖城县城此时也已经一片狼藉了。为保县城百姓的财产安全,县令大人这才下令紧闭城门的。”
“那也不能任由那些灾民全都集中在城外山上的寺庙之中而不管不问,难道就不怕引发动乱吗?”安挽宁闻言皱了皱眉,对于这湖城县令的做法十分的看不惯。
“这位大人有所不知,咱们湖城年年都会引发水患,轻则淹上几亩良田,重则便冲毁几座房屋,百姓们都已经习惯了。而且这年年水患却从未有过百姓伤亡,都不大要紧。不过县令大人还是特意在城外的寺庙之中储存了一些粮食,足够那些受灾的百姓充饥了。”那守城的军官看了一眼白净的安挽宁,甚是不在意的对她说道。
“哼,好一个不大要紧,好一个足够百姓充饥。你们将县城城门紧闭,不必瞧着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便如此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你们可知如今湖城之外到底是何景象,你们又可知那山上的寺庙如今是何状况?”安挽宁被那守城的军官一脸的不在意给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直接一鞭子将他从马背之上甩下来。
这一路行来,安挽宁见到了太多太多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的想要翻山越岭往远处的城府走去。
途径官道旁不远的那些村庄,放眼望去,成片的房屋倒塌在浑浊的积水之中,被大水冲刷过的官道也变得有些泥泞不堪,甚是难以行走。
无奈之下,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只得放慢脚步,一边往湖城县城赶来,一边走访查探,甚至是也已经去过了那守城的军官所说的储备了大量粮食的寺庙。
只是,今年江南的雨季来的太早,又是连日来的大雨倾盆,造成了许多的村庄被爆发出来的大水给冲击到,大批的百姓流离失所成为了灾民全都涌向了山上的寺庙。
那小小的一座寺庙,已经挤满了受灾的百姓,寺庙里储存的那些粮食根本没有撑过几天便已经消耗殆尽,许多受灾的百姓已经饿了肚子。
而这一切,对于紧闭城门将自己封锁在繁华的县城之中的这些个官员来说,却是一无所知。他们只是瞧着前来县城投宿的灾民并没有比往年多出多少,便以为今年也是相安无事。一边自欺欺人的淡化灾情的影响,一边又夸大其词的向朝廷上奏扩大受灾的情况,请求大量的赈灾银两。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朝廷每一年给湖城以及周边几个容易发生水患的城府的赈灾银两还有修筑巩固堤坝的银两肯定全部都已经进了这些个欺上瞒下的贪官的口袋。
果不其然,等到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在守城军官的带领之下,来到这湖城的县衙,看着眼前的景况,一个个的不由怒火中烧。
县衙的表面还是一个普通的县衙,便连前院的大堂也都和一般的县衙并无二样。但是一转进后院,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差一点没有被这满院的奢华给晃花了眼睛。
那精致的波斯地毯,贵重的珐琅花瓶,还有那一屋子珍贵异常的整套的黄梨木家具,便是南宫逸的逸王府也没有如此的奢侈。
还有那方才在院子里瞧见的一盆盆珍稀奇异的花草,绝对都是出自兰城名家之手,便是皇宫里也不见得有多少,如此奢华的生活方式连南宫逸这个正德帝最为宠爱的儿子都不得不羡慕。
“下官湖城县令王立德参见逸王殿下,王爷千岁。”就在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细细的打量着这县衙后院的装饰的时候,一个大腹便便,身材圆润,一身官服胡乱的套在身上,面上还带着刚刚睡醒的迷蒙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跪在南宫逸的面前向他行礼。
“看来王大人昨日定是十分的劳累,导致今日已经临近午时竟然还没有睡醒。”南宫逸一甩衣袍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双眼盯着那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湖城县令王立德似笑非笑的说到。
王立德被南宫逸瞧的后背发凉,只得硬着头皮禀报道:“回王爷的话,下官昨日与下属们商议救灾之事商量的晚了,直到三更才睡下,所以这才在王爷面前失礼了,还请王爷恕罪。”
其实这王立德昨夜哪里有同下属商议过救灾之事,不过是同他自己新纳的两房小妾玩的晚了些直到天明这才睡下罢了。自从这湖城发生了水患之后,王立德便立即下令将城门紧闭,不许任何人进出,对于城外的受灾情况根本半点都不知情。
“哼,王大人如此忧国忧民何罪之有,本王不仅不该怪罪还理应上奏父皇予以嘉奖才是。”南宫逸看着睁眼说瞎话毫无半点愧疚之意的王立德,轻哼了一声。
“既然王大人如此为百姓着想,实乃这湖城百姓之福。如今想来王大人也歇息够了,有了精神,不如便带着王爷和我等一起去这堤坝上瞧瞧吧。”安挽宁坐在南宫逸的下手,摩挲着手中丫鬟刚刚奉上的一杯用上好的青花瓷茶具装盛的庐山云雾茶,眼睛都不抬的说到。
南宫逸点了点头,接着安挽宁的话说到:“本王路上刚刚歇息过了,此时也不累,不如就劳烦王大人带着本王走上这一趟吧。正好父皇也吩咐本王一定要查明这湖城年年水患的缘由,此时下着大雨时机正好。”
于是,王立德想要让南宫逸等人留在府里稍作歇息等到雨停了之后再出门的话语便直接被南宫逸给堵在了嗓子眼,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堵着实在是难受。
最后,没有办法之下,王立德只好晃晃悠悠、慢慢吞吞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妥当,便带着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往位于县城之外的堤坝走去。
湖城县令王立德弓着腰在前方带路,安子越走在他的身旁,而南宫逸和安挽宁两个人并肩走在中间,身后跟着几名湖城县衙的衙役。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南宫逸悄悄地冲着隐在暗处的幽冥卫打了一个手势,让他去好好地查探一下这湖城县令王立德。
在见到湖城县衙的后院之时,南宫逸几人对于这湖城县令贪墨赈灾还有修筑堤坝的银两一事也只是猜测。但是见到了这湖城县衙后院,县令王立德的生活起居之所之后,南宫逸和安挽宁两个人现在却是已经可以十分的肯定,朝廷每年拨给湖城的一百多万两银子,一定是全部都进了这县令王立德的口袋。
不然,以王立德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的那点微薄的俸禄,如何能够过得上如此奢华的生活,那美好的小日子,竟然都要比南宫逸这一个正宗的皇室子弟都要好上几分。
若说南宫逸是个一般的皇子不受重视,日子过得清贫些倒也情有可原,可是南宫逸乃是正德帝最为宠爱的儿子,是柳皇后的样子,已经仙逝的宋贵妃的亲子,这生活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竟然也比不过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可见这其中的猫腻。
“王爷,前方便是湖城之外最大的一条河流,也是湖城的护城河,在河流的两岸都修筑了堤坝。而再往西南方大约几里远之外便是湖城最美的雁湖了,湖边也修筑了堤坝。”
坐着马车出城走了有一会儿,终于走到了所谓的湖城护城河还有雁湖的范围,等到马车刚刚停稳之后,南宫逸和安挽宁两个人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身为工部侍郎,对于堤坝等水利工事有些了解的安子越也随之下了马车,跟着安挽宁还有南宫逸走上了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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