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生松开手来,指挥使的尸体软倒在地,随即又盯上了汪贲和神捕,那二人吓了一跳,心里也万分惊惧,这样一个显得人畜无害的少年却有着杀伐果决的性子,偏偏境界又高得离谱,杀人之前全无预兆,真要是杀红了眼,弄不好真会对他们下手,无论事后有任何后果,他们死也就死了,总不能再活过来。
“今天上朝吗?”
李念生突然问了个让人莫名其妙的问题。
汪贲笑道:“今日有朝,公子打算干什么?”
“哦,不干什么,就是想上个朝。”
魏诗诗母女只当他要去找君上麻烦,顿时急了,萧老夫人却伸手将二人拦下,嘱咐缓步出去的李念生道:“早去早回,散朝后记得回家吃饭。”
“可能还要去看看王学礼他们……我知道了奶奶,中午做些好吃的啊。”
李念生朝身后潇洒地挥了挥手,萧云曦气呼呼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在你想好之前不准回家。”
“奶奶让我回家的,你找奶奶去。”
李念生一溜烟跑了。
萧云曦气得一跺脚,旁边魏诗诗瞪她一眼,“你还有心思在这置气。”
“走吧,回家。”
老夫人摇了摇头,万里晴空突然响起一声闷雷,她抬头看了看天,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李念生原以为进宫必定会有阻碍,甚至有可能面对禁军和三大掌监,哪知这一路竟是畅通无阻,到得中正殿时,神捕和汪贲后脚也跟来了,三人彼此无话,各有心思。
很快殿里传话过来,三人进去,朝堂众臣的目光立刻盯在了三人身上,前方太子和诚王分列两侧,相互看了一眼,太子重重哼了一声,诚王神色不变,似笑非笑间看向了李念生,带着浓浓的兴趣。
行了君臣之礼后,神捕刚要开口,国君微抬手掌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问李念生道:“你可知陈指挥使是奉诏入职,寡人的臣子你已是想杀就杀了吗?”
李念生道:“我并不想杀他,可他羞辱我奶奶,这不止是对我奶奶不敬,也是对君上不敬,他死有余辜。”
神捕立刻质问他道:“李念生,莫说他只是发了句牢骚,即便真辱及萧老夫人,那也要交由王法制裁,你有什么权力杀他?莫非你真以为自已境界高就能无法无天了?我且问你,宫中三大掌监哪一位能比你境界低,如果他们像你一般,这宫里还有安全可言吗?”
国君眼中有一道精光杀机隐去,问李念生道:“此事暂且不提,王学礼应该跟你说过,你与他之间任何一人犯错,二人共罚,你怎么说?”
李念生道:“确实知道,但不知他究竟犯了什么错。”
神捕冷笑道:“你还要装糊涂?他不但刻意隐瞒你在江湖上的事,甚至派人封堵消息,你还有话说吗?”
李念生一脸茫然,“你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懂了,江湖上哪天不是打生打死,现今北线战火连天,虽说我老丈人把胡人收拾得服服帖帖,但江湖上这些破事传入都城除了平白添忧,对大局何利?再说我们机案卫哪天没有许多消息过来,身为臣子,想的是如何为君上分忧,如果连屁大点事都不知如何处置,反而事事请示君上,哪怕君上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退一万步来说,隐瞒也好,封堵也罢,顶多就是失职关几天的事,纪主司和魏副司就在这里,要不然你问问他们?”
朝堂上一片唉声叹气,这嘴皮子又耍起来了,有过前车之鉴,也没人跳出去跟他辩了,反正今个这事全看君上心思,该有罪再扯都扯不掉。
神捕的神色越发阴鸷,盯着他问道:“你说他是为了大局着想,到底是谁的大局?你勾结魔宫弟子,在留仙村暗助前朝余孽,他顾的是你的大局吧?我看你是居心叵测,从你来都城开始,你就怀着不可告人的目光,你刻意隐藏修为,不会是为了好玩吧?”
李念生仍是一副糊涂模样,“你越说我越听不懂了,我与魔宫弟子交朋友难道也犯法?你说我暗助前朝余孽,我倒想问你,你是什么?除非你爷爷辈往上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否则哪怕你祖宗是狗生的,你也是前朝余孽的狗。”
一群朝臣目瞪口呆后背发寒,这说着说着怎么变成泼妇骂街了。
神捕差点没气死,怒吼一声:“你骂谁?”
李念生瞪眼过去,“我就事论事,你干什么,想在这大殿里动手?我再退一千步一万步跟你说道说道,留仙村住了哪些人你以为君上不知道吗?君上仁德愿意给他们一片安生之地,到你嘴里却如此不堪,你是要质疑君上吗?你还有脸说我隐藏修为,我奉君命就任机案卫议事,自当尽心竭力,岂能像某些粗鄙无能之辈,有些修为就处处显摆,视法度为无物,视君恩为仗恃,表面是人背后是鬼,连狗都不如。”
神捕都让他说懵了,下意识看向汪贲,鬼使神差冒了句话:“他骂你。”
朝堂上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神捕和汪贲身上打转,这还真是狗咬狗,神捕的脑袋大概已经被李念生说坏掉了。
感受到汪贲的尴尬和愤怒,神捕回过神来,却也不好再解释,一张老脸羞得通红。
诚王忽然拍掌笑道:“神捕这话我非常赞同,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确实该骂。”
李念生一愣,汪贲肯定是诚王弄回来的,可诚王却一边挑拨一边骂汪贲,这犊子还真是专挑自已人下手。
太子鼻孔中轻蔑地哼了一声,责问诚王道:“汪贲可是你举荐的,现在你却说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话怕是不合适吧?依我看你跟这李念生倒是一路人,除了耍嘴皮子一无是处。”
“多谢大哥教诲。”
诚王阴不阴阳不阳地回了一句。
这时一个面貌武勇的白须老头大步进来,李念生曾在驯马那日见过他,知道此人是王学礼的师父藏枪宣义,只是此刻的宣义焦急忧虑,显然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