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过去,船上储存的食物尤其是蔬菜已经消耗殆尽,油料也不多。这时候我才知道,在东南太平洋我们并不孤单,水产公司在这片洋面派了几十条我们这样的鱿钓船和捕其它鱼类的小型远洋渔船,这些小型远洋渔船组成一个船队,每个船队配备一只母船和几艘冷冻运输船。钓上来的鱿鱼冷冻以后打包给冷冻运输船,如果我们油料或食物不足,就去找母船补给。船长命令我们的鱿钓船靠近母船加满燃油,老纪则奉命去母船上采购食物,我们所有人都想上母船看看买点东西,船长不准,只允许大伙儿写下清单交给老纪,老纪带几个人上去采办,立哥既是闲人又是他们家小辈,这样的好事自然有他。我让瘸子立哥央求老纪也带上我,老纪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
母船上东西很贵,但毕竟是有,我什么东西都想买,但又不好意思跟别人相比太夸张,购物的心情只能点到为止。食物吊装上鱿钓船,大伙儿一片欢腾,这可是船上少有的可庆祝时光。彪哥把我拉过去说话,他问:“洋流图买到了吗?”,我点点头,费解的问他:“你买这个干啥?”,“别问那么多,给我就好了”,他收好洋流图就找老包说话去了,最近他们总是聚在一起不知道商量一些啥。
虽然他们也买了,我还是给新结拜的兄弟每人送了一扎啤酒一条烟,他们是大哥老秦、二哥大刚、三哥刘彪、四哥马赟。当然立哥也是我兄弟,也少不了他的。我还买了几本书,以前我从未体会书那么好看,马赟笑我,你后悔了吧,早知今日干嘛从学校跑了。我倒也不后悔,这半年苦是苦了点,经历却是前所未有,我只想着,回去后还是再读几天书吧。要不换个城市去读书,这样也没有人认识我,可是我就见不到小琴了,我边翻书边瞎想,一歪头睡着了。
等我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在船上晚上通常都要干活,我的生物钟已经紊乱。走出甲板却黑漆漆的,估计是没找到鱼群,船长也不想耗电打开四周的大灯照射海面引鱼,船长室已经黑灯,船长已经睡了。一群人突然从舱室钻出顺着舷梯直奔船长室,是刘彪和老包他们。他们一脚踹开门,然后是船长的呵斥声,再然后就是他几声惨叫。我心里一激灵赶紧过去看,大刚守在舷梯那对我喊:“别过来别过来!“,他手里拿着鱿鱼刀,既紧张又凶狠的样子,我被吓住了不敢动。
“我操你妈你们想造反?!”,老纪突然提着两把菜刀冲出来直奔舷梯。
大刚伸直鱿鱼刀指着老纪说:“别过来别过来,没你什么事!”
老纪勇猛直前,大刚一犹豫鱿鱼刀被推开,老纪挤开道就要上去。
大刚连忙一把抱住老纪,两人扭打起来。这时船舱里的人都冲出来看,大刚明显是有些慌乱,一狠心把鱿鱼刀刺向老纪的后背,老纪大喊:“啊!狗崽子你敢真动刀!”,旁边轮机长也在喊:“大刚你别干傻事!”,大刚已经听不进话,拔出刀又刺了一下,老纪哎哟一下扶住舷梯,嘴里却还在大喊:“有本事你杀了我!”。
“别刺要害!”,刘彪站在船长室门口喊大刚。然后他冲下来拿刀捅老纪的屁股和腿,老纪伸手要去抓刘彪的刀,老秦冲过来一铁根扫在他腿上,老纪终于支不住倒在地上。
“操你妈有本事把我杀了,老子回去一样收拾你!”,老纪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嘴里却不松口。
“再喊我扎死你!”大刚的劲也上来了。
“操你妈!”老纪伸手捡了菜刀作势想起来,大刚一紧张鱿鱼刀直插老纪胸口...
所有人都惊呆了。
刘彪俯身过来看老纪,老纪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喘了几口气就不动了。
刘彪慢慢站起来,呆愣了一会儿,转过来对大伙儿说:
“这家水产公司不仁不义,骗我们上船干活,工资根本上不是按讲好了的算,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到头来还不够在船上的吃喝烟酒钱,我们现在就回去找他们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