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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赶到了山东,老夫人箫氏与姜得胜打过招呼后反而下令放缓了速度。

已经厌倦了骑马坐车的二哥儿一听就从坐席上蹦了起来,撞在车厢顶上咚的一声,让人听着都替他疼的慌。

二哥儿呲了呲牙,也顾不上揉脑袋,便急忙闷声问来传话的吴嬷嬷:“咱们不都快到了?怎的还要休息?”

如果不是顾忌着面前不怒自威的吴嬷嬷,二哥儿都想说歇个鸟儿歇,他都闲的快揪个草根儿嚼了。

二姑娘曾芷的白眼都能翻到天上去,十二分瞧不上行事毛躁毫无世家公子风范的二哥儿,却还是老老实实听吴嬷嬷的解释,显然也是坐车坐的浑身难受了。

吴嬷嬷无奈的看了眼跳脱的二哥儿,又见素来稳重大方的大姑娘福娘眉宇间也有几许疲惫焦躁,便放缓了声音解释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何老夫人前些日子偶感风寒,至今还没好利索,明儿便是二十一,实在不好上门。”

粗枝大叶的二哥儿听得一脸茫然,还是不明白吴嬷嬷说的这些与他们不能好好赶路有什么关联,又被一旁二姑娘曾芷无声的嘲笑刺激的火大。

他正要作怪,面前突然就多了一盘鲜果,不由哑了火。

随便拿手边的果盘堵住了二堂哥的嘴,福娘拍了拍无聊的扭来扭去的三姑娘曾兰,脆声回道:“嬷嬷不说,我们都忘了忌讳了,明儿是不合适。”

福娘微一抿唇,发现一兄二妹还是糊里糊涂,便不去瞧也不晓得这些日子在别扭什么的二姑娘曾芷,只含笑望向时不时啃一口苹果的二哥儿。

“逢一逢五不探病,二哥哥肯定是不记得了。”

民间有忌讳,沾一带五的日子都不能拜访有病患的人家。初一、十一、二十一,并初五、十五、二十五,这六天都最好不要上门。

如果他们还按之前的速度前行,明儿就会到临淄城。然而何老夫人正病着,就算他们不立即上门,终究有点犯忌讳。

二哥儿这才隐约记起自己似乎是听娘亲蔡氏提过这么个莫名奇妙的风俗,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既然知道了原委,二哥儿心里便没那么急躁。

他大口吞了块苹果,抬眼正好瞄见一直不对付的曾芷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瞧人,不由就想拿话损她几句。

谁知还没张开嘴,二哥儿就瞥见曾芷耳朵根儿红红的,想了想觉得欺负个小毛丫头没意思,撇了撇嘴巴就算了。

吴嬷嬷将几个小主子之间的情状都看在眼里,又温和的说了老夫人箫氏想叫三姑娘曾兰过去说话的意思,行礼后就带着曾兰去了前头。

好不容易粘人鬼曾兰被抱走了,二哥儿对着门口扮了个鬼脸就往福娘身边凑,也不顾福娘面上显而易见的嫌弃,献宝似的掏出了新得的飞镖。

“大妹妹你看,这是小姜叔送我的,正合咱们这个年纪用,练准头最好。”

姜得胜与三老爷曾磊是出生入死过命的交情,与大哥儿二哥儿十分熟悉。加上姜得胜年过二十五还没有个一儿半女,不免十分溺爱他们哥儿俩,几乎是有求必应。

福娘还没说话,二姑娘曾芷就先冷哼了一声。

“自己粗鄙,还要带坏了旁人。”

漂亮的大眼睛一翻,曾芷狠狠瞪了二哥儿一眼,又嘟着嘴儿飞快的看了福娘一眼,嘟囔道:“女孩儿要贞静,不好跟他们似的。”

二哥儿听得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摸摸鼻子却罕见的主动放弃了找曾芷麻烦的念头,还对着福娘做了几个口型,依稀是在说女人心、海底针。

福娘忍了半晌,才压下了给二哥儿几个爆栗子的念头,转而看向面颊飞红的二堂妹曾芷。

不论曾芷的话是否好听,她确实是想劝福娘好,这一份善意可是她们姊妹之间从来没有过的。

以前因为些福娘根本说不清楚的琐碎事情,她与曾芷之间名为姊妹,关系却不如萍水相逢的客人。出了诬陷之事后更是连好好说一句话都不能够。

没想到曾芷竟然会猛地回心转意。

望着手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放,攥着皱巴巴的帕子一会儿抬手一会儿放下的曾芷,福娘一时都忘了如何开口。

还是二哥儿探过身拽了下福娘的辫梢儿,她才轻咳一声,郑重道谢:“谢谢二妹妹,我会注意着些。不过我性子野一些,怕是不如二妹妹文静。”

匆忙间就挤了这么一句出来,福娘自己都觉得不伦不类,面上臊得慌,曾芷却仿佛十分满意,唇边一丝笑意压都压不住,连旁边二哥儿龇牙咧嘴的怪模样都可以视而不见。

二哥儿正被两个妹妹弄得牙酸,就听得有小厮隔着帘子唤他:“姜大爷请哥儿过去呢,有个姓朱的外客要见。”

小厮的声音很是宏亮,二哥儿也不问是哪家姓朱的,兴冲冲就直接从窗户里爬了出去。

若非来传话的小厮也是自幼跟着三房在西北长大的,功夫了得,一把就接住了这个小祖宗,二哥儿说不得就要跌断两颗门牙。

他刚走没一会儿,曾芷身边的廖嬷嬷就笑眯眯的过来陪她们姊妹说话,顺便说了下访客的事儿。

“虽说都姓朱,这户人家可是与诚郡王府没有丝毫瓜葛,不过是寻常商贾富户罢了。”廖嬷嬷面上始终挂着和气的笑,提起商贾也不似一般侯府家仆那样自觉高人一等,但是细听她的话,也能觉出上下尊卑。

“这位朱老爷也有几分本事,听说是山东一地最大的行商,家财万贯,这会儿是听说咱们府上主子们在此,又有姜大人带亲兵同行,特意求过来想附在咱们的车马后头。”

说话间,就有下人把朱老爷奉上的给三位姑娘的薄礼捧了过来,递进马车给福娘曾芷二人过目。

福娘打开一瞧,送给她们二人的都是木雕十二生肖,贵在个个神态不同,又个个憨态可掬,雕工精细已极,绝非凡品。

觉察到福娘的讶异,廖嬷嬷便俯身将原委道来:“朱老爷虽然是个没正经拜师读书的商户,却爱女如命,这次出来他把独生女儿朱大姑娘也带了出来,据说采买了不少女孩儿喜爱的小玩意儿。”

胶南朱老爷在山东名声极响,不是因为丰厚的家财,而是因为他对妻子女儿的宠爱。

当年朱老爷随父亲外出采买,对待字闺中的朱夫人一见钟情,不久便由父母做主完婚。

如果只说到这里,也不过是一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佳话,算不得多么罕见。

谁知才德兼备的朱夫人偏偏在子嗣上福薄,多年求医也只得一女,抱孙心切的朱家老夫人就开始催朱老爷纳妾。

朱夫人不情愿,朱老夫人就骂她无德忤逆,要朱老爷休妻。朱老爷却说什么都不肯,硬是撑了下来。

如今朱夫人已经过世近五载,朱老爷别说续弦,就连贱妾也不肯纳一个,对发妻留下的独生女儿更是爱若掌珠,全山东都晓得胶南朱老爷日后打算为女儿觅一佳婿入赘。

如果不是听了这段往事,老夫人萧氏也未必肯答应让朱家的人坠在后头。

就连神情刻板的姜得胜知道了,也点头赞了句“世上真心人难得”,亲自见了朱老爷一面。

无关贫富贵贱,女儿家哪个不羡痴情郎?

福娘心中感叹之余,就随口多问了廖嬷嬷一句:“即如此,怎的不请朱大姑娘过来说说话?”

既然姜得胜领着二哥儿见了朱老爷,她们请朱大姑娘过来也不算冒失无礼。

廖嬷嬷一顿,似乎是没想到侯府闺秀会想见个商贾之女,又瞥见自己伺候的二姑娘曾芷也隐约有这个意思,连忙解释:“朱大姑娘生性腼腆,有点儿认生,加上连日旅途劳顿,就先不过来了。”

这番解释听着合情合理,二姑娘曾芷也不过就是想见见那样的神仙眷侣能养出什么样的女儿,见不到也就算了,福娘却从廖嬷嬷的神情中看出了另一重意思。

恐怕不是朱大姑娘生性腼腆认生,而是朱老爷怕高门贵女以势压人,欺负了他的女儿,到时候他不过区区商贾,哪里有本钱同侯府讲道理。

朱老爷这样想,也算是拳拳爱女之心。

福娘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侧首看起了帘外的风景,廖嬷嬷也安静的陪在了曾芷身边,偶尔与曾芷说上一句话。

前头马车上。

老夫人萧氏把迷糊睡去的曾兰交给大丫头绿莺抱到后头车上去,又与吴嬷嬷说起了几个孙辈。

吴嬷嬷屈身跪坐在门边的小毯上,想了片刻后回道:“奴婢瞧着,二哥儿还是孩子气重了些,远不如大哥儿稳重,不过他如今年岁还小,慢慢总能养出城府来。再说,二哥儿毕竟是三房次子。”

“至于姑娘们,”吴嬷嬷说到此处不禁露出点儿笑意:“奴婢瞧着大姑娘是越来越有长姐的气度了,连二哥儿都爱听她的,与二姑娘也缓和了,日后绝对无愧于嫡长女的身份,您总算能放心了。”

闻言,萧氏面上神情缓和了许多,轻叹道:“果真如此,我也不算白折腾这一次。”

这次萧氏执意离京,头一件心事就是孙辈儿之间的龌龊。如今福娘和曾芷两个终于有了姊妹的样子,萧氏心中也是轻快不少。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车子已经到了城外酒肆处,一个清亮的女声穿云裂帛,婉转的唱着富家女错嫁负心郎的故事。

即便隔着纱帘,也能瞧见台上的小戏身姿楚楚、凄婉哀艳,进退回转间尽现风流,引来一群闲汉围观叫好,煞是热闹。

萧氏听得一蹙眉,吴嬷嬷忙传话让车夫快些进城。

一时车马啸啸、穿行不绝,一个衣着寒酸的少年书生因为看那登台的小戏看得太过入迷,恍惚间竟不自觉的抬脚向前几步,险些被运送箱笼的车子带倒在地。

饶是车夫眼疾手快避让开来,还是挂破了他的衣裳。

不等书生找车夫理论,旁边跟车的家丁就大步上前数了铜钱给他,数目足够再买两套一样料子的簇新衣衫。

书生红着脸文绉绉的想要找主人家道谢,家丁拧着眉连话儿都不肯回一声,正拉扯着,就听得前头有人大声通传,说是何家大爷亲自来迎曾家姨祖母。

萧氏忙命吴嬷嬷去看,只见一个锦帽貂裘的俊俏少年郎远远打马迎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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