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后不久,野心勃勃的夷国竟发动了战争,由素有罗刹魔女之称的夷国大皇女率领敌军二十万,向炎国来势汹汹的袭来。
在接到消息后,她母皇毅然决定御驾亲征,重振炎国之威,同样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朝边境而去,战事可谓一触即发。
如今每日宫中上下众人,都在等待着最新军情战报。此时的战况优胜劣势依旧判断不出,两国兵力、主将领军指挥能力可谓在伯仲之间,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想来短时间内战局是无法分出胜负的。
也不知道是谁忽向皇圣祖进言,欲领后宫众人前往相国寺祈福,祈求女皇早日凯旋而归,尽快将这祸乱黎民苍生的战事平息。
听闻时,炎凰可谓是一口便否决了这趟出行。对于这样的无稽之谈她本人是很嗤之以鼻的,因为,她一点也不相信只凭着拜一拜佛,战争就会无条件的停止,而且听墨郢太傅分析过战况后,她就更觉得此番征战延长的可能性极大。
可是,在她父君的百般劝说后,当着皇圣祖的面,她也不会多说些什么,可是…“皇祖父,明日的祈福凰儿和父君就不去了吧,父君怀孕都快九个月了,实在不宜出门。就让凰儿留下,在宫里陪伴着父君吧。”
皇圣祖听她说得在情在理,也同意的点了点头。“嗯,小凰儿说的有理,皇侍夫此行不便,就待在宫中好好的养胎吧,对了,风侍君也怀孕八个月了,让他也一样留在宫里,好生修养。”
说到这,只见皇圣祖微微顿了顿。“但是,小凰儿你非去不可,孤少了你同行会挂念的,也就是去个三天罢了,你需要如此的黏着你父君吗?再者你母皇如此疼宠你,你就更该与孤一同前往为苍生祈福,还有也顺带的为你父君和那未出世的弟妹祈福啊。”
瞧见皇圣祖侧来的目光,萧若然微微一怔,只得顺着圣意出言劝说。“好了凰儿,明日你就随皇圣祖一块去吧,父君有玉荣照顾着不会有事的,而且父君向你保证会好好的待在宫里,哪也不去,直到你回来为止,好吗?”
炎凰闻言,只得暗自哼哼着。父君以为她这是为谁牵挂为谁忧啊,他怎么就是不懂呢,越是到临盆之前越是危险,她这是在为他担心啊,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唉~也或许是她忧思过重才会这般放不下吧。
“凰儿知道了,会乖乖陪着皇祖父的。”赌气的回话后,炎凰不愿再看向这两人,只闷闷的垂着头不再吭声。话虽是这么说,可为何心里那股不安的情绪,却依旧浓郁得怎么也化不开呢。
各人请安完毕后,便各归各宫为明日的出行准备去了。
牵着萧若然的手,炎凰睐起眼感受着徐徐吹来的微风,说出的话语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虑。“父君,您刚才为什么要帮着皇祖父的腔,硬是要将凰儿支开呢?凰儿一点都不想去什么祈福。”
停下脚步,萧若然含笑的望着她,抬起手轻柔的抚了抚她不知何时隆起的眉心。“我知道你紧张父君,但是近来看着你总忧心忡忡的模样,父君很担心。凰儿,答应父君,此次出行你什么都不要去想,只管好好的放松心情,待回来之后再陪伴父君左右好么。”
“可是…”炎凰本想出言反驳,谁料却被萧若然给打断了。
“没有可是。”说着,只见他探手入衣里取出一物,递到了她跟前。“此次出行你就带着它一起去,这个可是父君从小就贴身佩戴的玉佩哦~只要你啊带着它,就会感觉父君一直在你身边,从未离开过你一样。”说着,萧若然已经轻巧的为她佩戴了起来。
伸手隔着衣衫抚了抚玉佩,炎凰也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说再多也是无用的,而且还会让萧若然因此而担心她,所以还是算了,不过是去三天罢了,大不了待不下去她就提前赶回来好了。
第二日,出行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由皇宫出发,皇城内百姓有序的扑跪在两旁,只为一睹皇室风采,炎凰倒是没有什么心情揭帘去看,只独自闭目,强压下越来越不安的内心。
行了半日左右,颠簸一路的他们,总算抵达了皇家的御用寺院相国寺,在相国寺方丈的接引下,众人微微参拜过大殿佛像后,便被各自带往了厢房入住,而她的住处则离皇圣祖最近,也就只隔着一道墙而已。
正式的祈福是在第二日,今日则是沐浴斋戒,为祈福做准备。倒是许多有心人提前了参拜,累人累己只为博得皇圣祖的另眼相待。倒是她,比起众人的殷情热切,倒显得百无聊赖了起来。
就连第二日的祈福祭天,她也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事后便消失无踪了,直至晚膳时间才见人露面。皇圣祖当然看得出她满脸的不情不愿,但因为是自己将她给拐出来的,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只任由着她。
好不容易熬过了两天,只要过了今晚,明日午后就可以回去了,但她不知为何,愣是怎么也睡不着,那郁结在心口的闷热感让她只得放弃挣扎,索性披了件衣服起身,便带着小天逛寂静的寺院去了。
今晚的寺院异常安静,就连夜空中的明月也被流云遮蔽,无法带给人间光明。寂静的长廊上一道影子被拖得老长,而影子的主人却只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女孩,此刻的炎凰脸上正带着不符年龄的烦躁,漫无目的地朝着前方行走。
“殿下,这已经逛了好一会了,要不…要不我们回去吧。”望着那斑驳摇曳的竹影,小天的心缩得快连肉眼都瞧不见了。
“你在怕什么?这里可是寺院,难不成你还怕有鬼啊?放心吧,它们恐怕还没进得,来就已经灰飞烟灭了。”边说着炎凰边微微甩了甩头,想要将脑中那嗡嗡作乱的思想给甩飞出去。
眼见炎凰说得煞有其事般,小天瘦小的身子板抖了抖,颤颤的继续问道,“殿下说的是真的?它们…它们真的进不来吗?”他的胆子就是小,真的经不起任何惊吓啊。
又走了一会后,炎凰觉得无趣,便掉头返回决心不再逛了,谁让这小天没走几步就问她一问,就算她不被吓死,也会被他给烦死的。
可人才转入苑内,她便远远的看到一名侍卫急匆匆的朝皇圣祖的厢房去了,看着这一幕,她的心不知为何又再一次紧绷了起来,脚有意识的转了个方向,急急跟了过去。
“启禀皇圣祖,宫里出事了。西宫宫殿走火,皇侍夫与风侍君已葬身于火海之中。”侍卫的话彷如一道雷亟,险些将正站在门外的炎凰击晕过去。
没等皇圣祖说话,炎凰已经猛的冲入了厢房,一把抓住侍卫的衣领,恶狠的问着,“你说什么,你给本殿下再说一遍,到底是哪里走火了,是谁…谁葬身了火海。”此刻,炎凰的声音夹杂着从未有过的颤抖,那直逼眼眶泪水却硬是没有落下。
望着此时面容凄厉的炎凰,侍卫只觉冷汗津津。“是…西宫~西宫走火,待发现时火势已经不可收拾,属下等想救也无能为力啊~殿下。”
“你说谎,你说谎!我半个字都不相信不相信!父君不会食言的,他答应过凰儿,要永远陪着凰儿的,你撒谎,狗奴才本殿下要撕烂你的嘴。”
“小凰儿你冷静点,快拉住殿下,来人~快拉住她。”
以炎凰那种不要命的踢打,再加之众人又不敢伤着她,以至于出动了三名侍卫,才终于制止了她疯狂的举动。
父君你好狠的心,为何要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了的,明明你答应过凰儿的,可为什么你还是选择了弃凰儿于不顾。“我要回宫,现在我就要回宫。”
“这~属下来时火势仍烧得猛烈,这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也还没控制得住啊,殿下您还是等…”
“滚开,都给我滚!谁敢阻拦我回宫,我就要了他的命。”随手,炎凰一把抽过侍卫的佩剑,吓得众人都不敢再靠近她。
皇圣祖一看到此时的状况,人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可却仍不得不耐着性子去劝她。“凰儿啊,你别吓皇祖父啊,乖,听话,把剑放下,可别伤了自己!你若想回宫皇祖父这就去安排,让人送你回去,只是你快些把这剑放下,以免误伤了自己。”
炎凰满眼带着幽怨以及各种不知道名思绪,冷冷的看了皇圣祖一眼,随即赫然转身,直奔了出去。如果不是他毅然的将她从父君身边带走,兴许,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许久之后,皇圣祖才由那双充满怨愤的眸色中回过神来,朝着与他一样陷入惊愕中的侍卫吼着。“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护送殿下回宫。”大的出事已经够乱了,如果小的再有个什么,他如何向皇儿交代。
寺院大门处,正由着雷婷负责把守。刚才她乍闻宫中发生之事也是极为震惊,可没过多久,她便看到那个平日不甚发威的四皇女,犹如鬼魅般持剑而出,那凄厉的模样,让她这个久经沙场之人也不经胆寒起来。
“殿下请留步,请问您这是要上哪。”其实不问,她也能猜出七八分,尤其此时殿下眼中还闪耀着那骇人的悲怨。
“备马回宫。”
这…内心挣扎一番后,雷婷才重重一叹,上前一把抱起她翻身上马,吩咐其他人继续留守后,便带着炎凰朝皇宫狂奔而去了。
她素闻这位殿下与皇侍夫的感情深厚,如此一见传言非虚。唉,只是可怜了这小小年纪的殿下,还那么小就要承受丧父之痛,只盼老天垂怜,让她快些从这阴影中走出。
皇宫的烈火燃亮了半边天,同时也惊动了皇城内的百姓,正当众人七嘴八舌的谈论之时,城门忽然开启,一匹如风快马迅速穿过街道,直奔宫门。在快达宫门时,只闻得马上传来一道低沉的呵斥,把守宫门的侍卫立时退开放行,任由来人骑着马直奔入宫。
西宫地域此时仍旧是一片火海,那惨烈的模样犹如地狱里的烈火炼狱,仔细倾听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里面传出的凄惨求救声。
而慕然宫几乎在火海中央,然炎凰却仿佛看不见般,继续冷声喝令着。“进去。”也许父君还活着,他一定还在里面什么地方等着她去救。
看着似已癫狂的炎凰,雷婷心疼却也不知所措。“殿下,火势凶猛,不可再进了啊。”再往前去,他们可就不是勇猛救人,而是英勇送死了。
趁着雷婷不备,炎凰已快一步跳了下马,抢过来来往往宫奴手中的水盆往自己身上一泼,人便蹿入了火海里,弄得众人措手不及,却又不敢跨火海一步。
一路狂奔后,炎凰惊奇的发现了一件事,许多零星飘到她身上的火,竟然瞬间熄灭,半点也没将她伤着。明了自己有如此防护后,炎凰便不再闪躲,而是直接朝着慕然宫闯了进去。
“父君~父君你在哪~”大殿内,四处皆是烈火,妖异的火焰、呛人的黑烟增加了她寻人的难度。
终于,搜索一番后,她终于在内殿的床榻上找到了类似人形的东西,一把扯过黑焦如炭般的东西身上的布料,燃烧的火焰瞬间隐去,让她看清了手中之物的模样。
这是…这是她父君的衣袍~眼再次抬起,看向床榻上那不明物微微隆起的地方,此时炎凰再也忍不住,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父君!”
“啊~”
伴着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原本明朗的夜空突然黑云聚拢,一道刺眼的闪电劈下后,磅礴大雨也浇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大火终于抵挡不住雨势,完全熄灭。待雷婷带着众人寻来之时,便看到她人晕倒在内殿中,身上却奇异的毫发未损。
然而,没人知道,在远离大陆的两座海岛上,也因其中仙云环绕的岛中,那一道怪异冲天的金光而纷乱不已。
等候了这么多年,她,终于现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