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朱三十被被带到县衙大堂的时候,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跪都跪不起来。
慕容痞和一些相关人等也来到造甲县衙,站在县衙大门口等待传讯。
慕容望军换上官服,在衙役的“威武”声中走向公案,转身坐在大堂之上。问:“下面何人?何方人氏?”
朱三十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明明知道我是谁还要走程序:“小民朱三十,现年二十八,庄墓县人氏。”
“你在庄墓县从事什么营生?”
“小人是放高利贷的。”
“你可认识你旁边的这个人吗?”慕容老爷指着景宝琛说。
“认识。”
“他叫什么?”
“他叫景宝琛,是庄墓县令景云梁的儿子。”
“你知道他今年多大了吗?”
“应该是有十岁了。”
“那么你和这个景宝琛有什么关系吗?”
“他欠我钱,我是他的债主。”
“他欠你多少钱?”
“五两银子。”
“利息是多少?”
“每天的利息是一两银子。”
“景宝琛,有这回事吗?”
“嗯,嗯,有。”
慕容老爷指着景宝琛对朱三十说:“他才十岁,还是个孩子,你不如果不是欺负他年幼,蛊惑他,他能借这种骇人的高利贷吗?”
“这种高利贷是愿打愿挨的事儿,他又不是先天弱智,算不得我诓他。”
“如果是一个大人,与你借这种高利贷,那是他自愿的,但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不可能像一个大人一样知道这高利息的深浅,你怎的不是在诓他?”
“回大人,你欺负我不懂律法是不是?我知道,按我朝律例,这种民间纠纷是民不告官不究的,你看他可敢告我?你没有原告,怎么可以治我的罪?”
这时,堂下的宝鉴给痞儿使了一个眼色,痞儿明白,大声吼道:“原告在此。”
“说话何人,站到堂前来。”
痞儿来到公堂之中,说:“在下慕容痞,是景宝琛的表哥,我要告这个朱三十,他欺负我表弟年幼,蛊惑我表弟向他借这种离谱的高利贷。”
朱三十这才知道了到什么叫“民不与官斗”。自己明明是有理的,现在就快成讹诈了。就开始耍赖起来:“我刚才是胡说,开玩笑的,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放高额高利贷给他。”
“大胆刁民,刚才明明是你说的,现在却敢抵赖,来人。”
衙役高呼:“在。”
“搜他的身。”
“得令。”说完,两个衙役很快就在这朱三十的身上搜出了借条。交予慕容老爷。
慕容老爷看着借条,对朱三十说:“本金利率,双方手印,全在这白纸黑字上,铁证如山,看你如何抵赖?”
“这,这利息我不要了,那这本钱可是他真真借我的,理应还我。”
“朱三十,本官先前就警告过你,不许在造甲放这种害人的高利贷,违者将严惩不贷。你却把本官的话当耳旁风,顶风作案,诓骗孩童,太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本官此番若不严惩你,恐你将继续作案,祸害乡民。”说完,慕容老爷一拍惊堂木,大声说:“来人。”
“在。”
“这朱三十,整天无所事事,好逸恶劳,诓骗儿童借高利贷,丧尽天良,理应重罚。来人,把这朱三十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借据没收,赶出造甲,以儆效尤。”随即,慕容老爷扔下了一个令牌。
朱三十这下才真的慌了,他没想到这钱没挣着连本钱也搭进去了,这还不算,自己还要挨顿打,真是太不上算了。连忙大叫:“慕容老爷饶命,慕容老爷饶命。”
没人听朱三十的讨饶,更没有人站出来替他鸣冤。两个衙役义不容辞地把朱三十又拖了出去,绑在行刑的长凳上,扒下他的裤子,两个衙役各自在手心唾了一口唾沫,就抡起木棒在朱三十的屁股上打起来。
这朱三十平日里看上去雄壮不已,几板子打下去,就成了一个怂包,他不停地大叫着:“哎呦,哎呦我来。”“大爷,饶命啊,不要再打了,再打就要把我打死了。”
这两个衙役听到朱三十的哀嚎,内心完全不受影响,卖力地完成了任务。
景宝琛看着朱三十挨打,心里默默地乐着,想着自己日后可以大胆借钱不用还了。
痞儿看着朱三十挨打,心想这个吸血鬼可算是遭到报应了。又问宝鉴:“我爹刚才说什么‘以儆效尤’,是什么意思?”
宝鉴看着朱三十挨打,心想这个无赖不会就这么算了,肯定要报复的,自己要告诉大家小心些,于是就说:“‘以儆效尤’就是杀一儆百的意思。你看这朱三十,他就是一个无赖小人,我们都要提防他日后报复。”
慕容痞听完点头称是。
打完后,衙役把朱三十松绑,随便给朱三十提上裤子,让他自己提溜着裤腰,然后架着他,把他扔出了县衙。
朱三十扑在街上,屁股疼得不能动弹,不仅如此,更痛的是他的内心,想着这钱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没有了,十分痛恨这慕容家,认为他们仗势欺人。
街上的一群孩子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朱三十。朱三十缓过来劲后,就缓缓地在地上爬着向前走。孩子们跟着他,指指戳戳地说“唉——,唉——,快看,快看,他动了,他动了。”“你们看,你们看,他裤子要掉了,屁股都露出来了。”“他屁屁上有血,肯定是挨了板子的。”
朱三十一听就抓紧了裤腰,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怎奈这身体不允许,依旧缓慢地爬行。孩子们见这大人默默不语,觉得很好欺负,就纷纷向他吐唾沫,扔石子,还拍着手叫着“挨打喽,挨打喽。”
这帮孩子跟了朱三十好久,才被家长给叫了回来。孩子们走后,朱三十握紧拳头说:“此仇不报非君子。”
话说这慕容老爷处理了朱三十,还不忘教育景宝琛,先让景云娘教训了他一番,并罚他面壁思过三天,哪儿都不许他去。
景云娘表面上要强护短,但私下里是知道是非曲直的,她知道这景宝琛若不严加管教是要长成一个废人的,就语重心长地对侄儿说:“你看你这孩子,越发胡闹了,这高利贷也是混借的?此番若不是你姑父,你看你可麻烦了?仅此这一次,再没有下次了,你若再是这番胡来,我也不管你了,任你让人捉去,打去,那样你就长记性了。”
“姑母,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仅是高利贷,这赌博也是不许的了,从古至今,就没听说谁是靠赌博发家的,都是听说赌博败家的。你娘死得早,你爹爹又管不了你,你自己也该警醒些,怎么这么不入流啊?”
“哎呀姑母,我以后也不赌了,你就放心吧。”
“你这孩子,姑母说你两句你就不耐烦,我也懒得唠叨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嘿嘿,我知道了。”
这几日的豪赌,景宝琛早已是身心具疲,慕容老爷罚他闭门思过,他正好乐得休息几天,连那累死人的武术训练都不要去了。
宝鉴痞儿跟着白乃路练习太极推手,渐渐摸上了门道,觉得有趣,越练越起劲,也不觉得累。问心安和苏灿烂就惨了,怎么学都不得要领,越练越累,越累越讨厌,都羡慕景宝琛的闲适。
休息时,问心安和苏灿烂互发牢骚:“多早晚这白教头走了就好了。”
白教头见这问心安和苏灿烂进度很慢,就让宝鉴心安一组,痞儿灿烂一组,果然,心安和灿烂进步不小。
这日,阮先生的老婆柳氏来到了造甲,慕容老爷以为她是来领阮先生月钱的,就告诉她日子还没到,让她过几日再来。
柳氏说她不是来领月钱的,是来向慕容老爷说情的。
慕容老爷一听就糊涂了,你找我说什么情?
柳氏说能不能看在她一家老小的份上,让阮先生少赔些钱。
慕容老爷更加不解了,谁让他赔钱了?赔什么钱?
柳氏也疑惑了,说:“不是俺家那口子把您老的车子给弄坏了吗?您不是让他赔二两银子吗?
慕容老爷说这不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的事儿吗?
柳氏一听就火了,请慕容老爷赶快把阮守财找来。
原来,这景宝琛第一天在造甲书院聚众赌博时,阮先生之所以没有管,是因为他也参与赌博了,而且很快就把钱输光了。景宝琛大手一挥,又借给他一两银子,他又输光了。所以日后,景宝琛在他的课上睡觉他也不敢管。
景宝琛从大孤堆被揪回来时,已是身无分文了,就想起了找阮先生要账,连本带利找阮先生要一两五钱银子。这阮守财哪有钱还他啊,就想着从家里骗一点钱,写信回家说自己架着慕容老爷的马车出去办事,没想到出了点小事故,把车子弄坏了,要赔慕容老爷二两银子,让柳氏赶紧给他送钱来。柳氏回信说,你替慕容老爷办事,出了世故慕容老爷怎么还会让你赔钱?阮守财继续诓骗说,慕容老爷修车花了二十两银子,只让自己赔二两银子已经是开恩了,我们就不要再讨价还价了。
柳氏这才决定亲自到造甲给阮守财说情,看能不能少赔或是不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