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珏的话说得诚恳,没有掺杂半点王爷的倨傲姿态在其中。
“不!怜月跟珏哥哥的婚事,是父王同你们皇帝的意思,珏哥哥怎么可以不娶怜月呢?”怜月郡主说着,一把抓起寂珏的胳膊,眼圈登时变得通红起来。
寂珏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的拂开了她的手,道,“你父王同我皇兄的意思,难道就一定要是你我的意思么?”
“可是……”怜月郡主抬起头,赤诚的目光对上寂珏那双温润的眼眸,低声啜泣道,“可是怜月很喜欢珏哥哥,很想嫁给珏哥哥呀!或许现下,珏哥哥只是把怜月当成了朋友看待,可怜月相信,总有一天,珏哥哥会爱上怜月,离不开怜月的。”
“对不起!你很好,可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寂珏抬手摁在了自己左边胸口处,温声道,“我这里,早已经住进一个女子,她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却很凶狠,有时候身不由己,有时候又让我分外怜惜。时间越久,她占据的空间就会越多。”
寂珏虽是回望向一脸忧伤的怜月,可温和清丽的眼眸,却像是看向了别处,跃过眼前的人儿,到到了另一个绝美的容颜。
“不!不会的!珏哥哥不会不喜欢怜月的!不会的!”听着寂珏这番深情的言语,怜月郡主一瞬间变得分外急躁起来。
她死死拽住寂珏的胳膊,拼命晃动着,不让他说下去。
从小到大,自己一直是父王的掌上明珠,虽然远在大漠的镜海过早已臣服于南宫王朝,可是自己身为郡主,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没有一个男人跟自己说过“不”字。
如今寂珏的这番话,却像是一道奇耻大辱,死死的加在了自己身上。
怜月郡主咬着牙,恨声道,“怜月一定要告诉父王,让父王和你们的皇帝把那个女子找出来,治她的罪!”
寂珏扳过怜月郡主的双肩,死死盯住她的双眸,不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
他冷声道。“不论你用了什么方法,我都会带她走!记住!这里,除了她。容不下第二个人!”
两人正在纠缠,一个人影从远处急不跑了过来。
见到寂珏的瞬间,香薷像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好在此刻,七王爷没有离开皇宫。
如今。能救童姑娘的,也就只有他了。
香薷走上前,却见到有旁的人在场,方要开口,却立马噤了声音。
蹙着眉头的寂珏,看到一路小跑而来的香薷。眼角还挂着泪痕,心下不由得有些发紧。
寂珏看了一眼满脸愤然的怜月郡主,这才发现自己适才有些失态。于是轻声说道,“方才是我不好,惹的你不高兴了。既然话都说开了,还希望郡主能够谅解我的苦衷。”
“郡主?!”怜月郡主看向寂珏,一脸满是凄惨的笑容。道,“你居然叫我郡主!好。既然你不想看见我,我走!”
怜月郡主一跺脚,转身向远处跑去。
寂珏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怜月郡主的心情,只当她是小女儿脾气,发泄一番也就没事了。
如今香薷来找自己,必然出了什么大事情。
“出了什么事?”寂珏问道。
一听寂珏这么问,香薷心中像是积郁了很大的委屈,一瞬间全都释放了出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七王爷,今天早上,奴婢见着童姑娘被静妃的人给压走了。奴婢见那阵势,太吓人了,只怕姑娘性命不保啊!”
寂珏心头一急,刚想问香薷为何想在才来向自己求助,可是转而一想,原来是自己急糊涂了。
今天怜月硬生生拉着自己,陪她在京畿城的大街小巷转了一圈,半点功夫都没有腾出来。
想到这些,寂珏开始有些恼怒气自己。
“若兮她现在在哪?到底犯了什么事情?皇兄可曾知道?”他扶了香薷起来,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香薷拭着眼泪,道,“奴婢不知道姑娘现下在哪,不过奴婢从景宁宫打听到,说是姑娘在大皇子鞋袜里藏了银针,害得大皇子整日恹恹的,一副病重之态。所以贵妃娘娘一怒之下,就将姑娘交由静妃娘娘处置。皇上当时就在殿中,还说要贵妃娘娘清理门户。可是,奴婢怎么都不相信,姑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暴露。
无数个年头在寂珏的脑海中翻滚,最终搅得他连一刻都思考不下去。
“若兮……丫头……”
一想到童若兮此刻可能遭受到的情况,寂珏心头像是有成百上千只蚂蚁在啃噬食咬。
他紧握着拳头,仿若是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一番,抬腿便向乾清殿方向跑去。
这样的时日,他是一刻,都待不得了。
四四方方的小黑屋中。
疼痛像是雨点一般,倏然落在童若兮的肩上,背上,腿上……
这些痛一点点深入骨髓,像是一条条带着痛感的,游走的小虫。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痛。
童若兮只觉自己很累,好像一闭上已经,就可以这么长久的昏睡下去。
可是,动一动身子,却像是撕裂了般的疼痛。
潮水般的痛,不得不使童若兮睁开了眼晴。
“这贱人怎么还不醒,都让她睡了一夜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可是陪不起了!”方才鞭打童若兮的那个嬷嬷,打了个呵欠,抬脚便向地上的人儿踹去。
童若兮可方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只鞋尖朝自己飞来,下一刻,踢中的立方,便如裂骨般疼痛。
动了动手指,居然发现自己还躺在这坚硬冰冷而潮湿的地上。
可是,这样一动不动的躺着,若非理智还在,童若兮真真觉着自己,就像个死去了多时的人。
“她醒了!”一个苍老而坚硬的声音传了过来,“快去禀报静妃娘娘!”
“恩!”说着,另一个嬷嬷便应声走了出去。
方才说的嬷嬷走到童若兮身边,蹲下身子,看向童若兮惨白的脸,用干枯的声音,冷冷笑道,“你的双手生的很是漂亮,一看就不曾做过什么粗活,今天若是再不招,恐怕,等会子这双手可就要受苦了。”
“你们要我招什么?”纵然痛得无法动弹,声音也很很弱,可童若兮仍然咬牙,说的一字一顿,能够让她们听清楚。
“招什么?”她冷声一笑,道,“自然是招你该招的东西。”
方才出去的嬷嬷,吩咐完门口守着的小太监,又走了进来。
她看着童若兮脚底早已血肉模糊的一片,悄声叹了口气,道,“我看你还是招了吧,至少还能勉受了这皮肉之苦啊!”
“谢嬷嬷关心,可奴婢真的不知道要招些什么。”童若兮勉强从毫无血色嘴角挤出了一丝虚弱笑意。
这笑意落在她惨白的脸上,落在她血肉模糊的足底,只觉得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那嬷嬷叹道,“但凡进到这小黑屋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站住出去的,怪就怪他们起先牙关太紧,什么都不肯吐出来。到最后,终于想吐真话了,可是人已经废了。难道你也想这样么?”
童若兮撑着摇了摇头,道,“奴婢不想,可是,如果奴婢胡乱招认了,只怕有人就留不得奴婢的性命了!”
“啧啧啧,真是个倔强的丫头。”嬷嬷摇了摇头,道,“现下天快亮了,只怕你是挺不过今天了。”
那嬷嬷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小太监喊道,“安妃娘娘来了。”
五个嬷嬷立时规规矩矩的站到了一旁。
走进来,看到童若兮无法动弹的样子时,静妃眼底倒是并没有多少惊讶。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淡淡看了一眼云茜,锋利而冰冷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童若兮身上。
她冷声问道,“你今天,有何打算?”
“奴婢还是那句话,没有放过细针,也没有害过大皇子。”
静妃谈到,“童若兮,本宫知道你的心性。可是再这么折磨下去,你会死的,若是你招了,本宫定然会放你一条生活。”
“生路?”童若兮冷笑了一声,道,“这生路,恐怕是娘娘给不起的。”
静妃仿佛是动了怒,却又忍了下去,一脸讽刺的说道,“你这架势,还是如一进宫时那般大啊!难不成你真以为山鸡乘了东风,一朝就能变作凤凰么?幸好本宫早就知晓贵妃对你所用的心思,这才禀明了万岁爷,明着是想为你请求封赏,可本宫知道,如果本宫同贵妃一同去请旨,万岁爷心头一定心存了芥蒂,这样就不会给你任何位分了!”
童若兮从心底不由得发出一丝冷笑,“如今奴婢成了娘娘的阶下囚,是生是死,全凭娘娘做主,娘娘又何出此言呢?”
“还是这么嘴硬?给我用刑。”静妃一掌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之上,重重的撂下一句话来。
童若兮抬眼,看见之前鞭打自己的那个嬷嬷,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白布,将布摊在地上,打开时,就见几十枚细小的银针插在了白布的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