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露点了点头,道,“奴婢方才跟芳儿姐姐说了两句话,就听见身后传来普通一声,奴婢……这才知道……原是我家主子落水了。”凝露说这,声音不由得哽咽了起来。
南宫影看着静妃,问道:“可有此事?”语气如平常一般淡淡的,并不见疾言厉色,却唬得静妃心中一惊。
云茜连忙走上前,跪地道,“回万岁爷的话,芳儿这丫头手脚粗笨,不小心打翻了娘娘的药碗,还险些濡湿了娘娘的罗裙。奴婢心中气急,这才责骂了两句,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跑去芙蓉池啼哭,真是越发没了规矩。”
静妃刚要说些什么,却见正殿门开了,三个太医负着药箱走了出来。
见皇帝站在门口,慌忙跪地请安。
南宫影一挥手,命他们起身。
菱芷怜连忙问道:“姜贵人的身体可是无碍了?”
为首的太医毕恭毕敬回答道:“回万岁爷和贵妃娘娘的话,姜贵人现下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呛了写水,气息有些弱,所以一时半刻还未能醒转过来。”
听太医这么一说,隔在不远处的童若兮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路紧紧攥着的拳头此时才松了开来,攥得太紧,指节都微微有些泛白发酸。
太医见南宫影“恩”了一声,这才接着说道,“臣等已经拟好了方子,叫人煎药去了。只要按照这个方子调养,姜贵人的身子应该会很快康复。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菱芷怜接了话头,“说话不要吞吞吐吐。”
太医连连点头道,“是是。只不过姜贵人似乎受看不少惊吓,怕是要好好调养一段日子,精神才能完全恢复。”
“皇上,臣妾想进去瞧瞧姜妹妹。”菱芷怜抬头,看向南宫影。
南宫影侧过头,目光扫过不远处那排低矮的灌木。
童若兮抬眼,隔着夜色,对上了他眼眸里那抹凉薄的神色。不由得屏住呼吸,瞪大眼睛,难道不成他看到自己了?
菱芷怜见南宫影没有做声,轻声道,“万岁爷,臣妾不去瞧瞧姜妹妹,心中不安啊!”
“姜贵人需要静养,你们好生伺候着,不要大意。”南宫影收回眼神,淡淡说道,“三宝,摆驾乾清殿。”
“是。”三宝应了命令,甩开拂尘,跟在南宫影身后离去。
菱芷怜站在原地,脸上那抹温和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暗自摇了摇牙齿,我紧拳头。
三年了,自从自己坐上了贵妃娘娘的位置,南宫影每年今日都费心替自己置办生辰,却不留宿自己宫中。
这是为什么?难不成他心中记挂着的,他心心念念置办生辰的,却是为了那个女人?
“皇上都走了,我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静妃由云茜搀着,一脸浅笑的从菱芷怜身边走过。临走,还不忘轻蔑的觑她一眼,佯装充满怜意的叹道,“有些人啊,表面光鲜得很,只怕内里,只有孤独终老的份吧!”
说着,和云茜一起哧哧笑出声来。
碧儿看着自己娘娘受气,心中自然,于是在菱芷怜耳边,小声道,“娘娘,您难道就任由她们这么嚣张?这后*宫虽然无主,娘娘您可是半个帝后啊,还有谁的位分能高过您去?您怎么就……”
菱芷怜缓了方才的神色,冷笑道,“她以为,她能嚣张到哪里去?不过是件摆设罢了,你若是想补架子上的空缺,用青瓷和白瓷,又有什么差别呢?”
听自家娘娘这么一说,碧儿新心中疑惑万千,却又不好问什么,只感觉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我们也回宫吧!”菱芷怜抬脚正要往外走。
碧儿连忙问道,“娘娘,我们不进去瞧瞧了么?”
“万岁爷都走了,我们还进去做什么了?”
“是。”碧儿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意思,于是随在菱芷怜身侧,身后随着一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这些人走后,德庆宫骤然安静了写来。
等了一会,待她们的脚步渐行渐远,童若兮这才拉着香薷钻了出来。
进了正殿内堂,凝露犹挂着泪痕,半跪在床边,颤抖的手,忙不迭的替姜梦云收拾换下的湿衣。
见童若兮领着香薷进来,连忙站了起来,还没开口说话,就已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方才静妃的言语和举动她都看在心里,此时见凝露哭的这么难过,自然明白她心头的委屈。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拍了拍她因啜泣而起伏不定的背部,心头同样难过不已。
“姑娘,去看看贵人主子吧!”香薷从童若兮怀中结果凝露,眼神却看向罗帐里面,眼圈也有些微微泛红。
童若兮早已忍不住,抬眼往紫红色的罗帐里看去。
姜梦云的衣裳虽然已经换过,可头发还是湿的。
额前的碎发已然凝在了一起,水滴从发稍流到脸上,然后沿着脸庞脖颈,滑下。在花青色的软枕上,氤氲开来一片黯淡凌乱的水渍。
面色苍白无血,衬着紫红色的罗帐和枚红色被衾,反而有种奇异的青白。
因整个人昏迷不醒,连那青白也是虚浮的,像覆在脸上的纱,飘忽不定。
纵然心知她并无大碍,可是乍一看去,却觉得了无生气。
童若兮鼻尖一酸,眼泪已经充盈了眼眶。
“凝露,姜姐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童姑娘……奴婢……”凝露刚说了几个字,又开始哽咽起来。
“你细细回忆一下方才跟姜姐姐在芙蓉池边上可遇到了什么人,听到了什么动静?”童若兮方才在灌木间听到静妃和菱芷怜的那番话,心中确实存了疑惑。
在这宫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以静妃的性子,决计不会跑来关心姜梦云的死活。姜梦云在芙蓉池出事,芙蓉池又离景宁宫不远,若是她想把这一切推到菱芷怜头上,就另当别论了。
凝露细细回忆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忽然“呀——”了一声。
“可是想到了什么了?”童若兮追问道。
凝露回想,道,“方才奴婢去安慰芳儿姐姐时,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奴婢赶忙回头,却见主子不停地在水中扑腾,整个人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一样,一直不得露头。奴婢当时心急主子,倒也没有在意。主子本事熟悉水性的,现在想来,确实怪异。”
童若兮点了点头,“这就是了。”
难过方才静妃那般大张旗鼓的想要治凝露的罪。明面上说是凝露照顾主子不周,要内务府好生管教,原来是怕她想起来些什么,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凝露疑惑不解的问道,“姑娘可是直到了些什么?”
童若兮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她看着凝露,闻声道,“你方才说的话,切记不可跟旁人提起。如若不然,只怕不光你的性命保不住,还会连累了你家主子,知道么?”
见童若兮这么一说,凝露又惊又怕,慌乱的点点头。
童若兮怕她心中惊惧,于是颜悦色的安慰道,“今日你受了不少惊吓,下去歇着吧。”说完,转向香薷道,“厨房那边你亲自盯着,千万别让其他人靠近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