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锦僵直地站在原地,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
天空瓢泼大雨直下,偶尔有惊雷从空中炸开,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似乎要将天空震开一道口子。
轩辕殿外,石阶之下,女子一身素衣,一动不动跪在雨中。大雨聚成溪流,沿着石阶流下,漫过女子膝盖,也将她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带离。
膝盖已经疼的麻木,身体却时而置身火海,时而置身冰窖。意识一点点从身体中抽离,女子的脊背却在雨中挺得笔直,宛若一棵青松,屹立不倒。
身前突然多出一双黑靴,女子缓缓抬眸,见到来者,如死水般枯寂的双眸像是触到火星,瞬间被点亮。
“还请柳公公进去通报一声,本宫有要事求见皇上。”
“娘娘,还是请回吧,皇上与淑妃娘娘正在里头下棋,是不会见您的。”
“下棋?难道相府上下一百零五口人的性命,还不及与淑妃下棋重要?”女子唇角溢出冷笑,双唇抑不住颤抖,眼底却透着倔强,“劳烦柳公公回去转告皇上,皇上若是不肯见本宫,本宫便一直跪在这里,直到他肯出来见本宫为止。”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皇上的个性想必您也清楚,他若是不想见您,您哪怕是在这轩辕殿外跪上三天三夜,都无济于事。更何况,即便皇上肯出来见您,相府一事也不可能因为娘娘而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娘娘,您还是回去吧。”
……
掌心传来刺痛,君锦猛地回神。
垂眸展开手掌,只见手心已被指甲刺破,那点点血迹在君锦眼中逐渐扩大,最后化作淋漓的颜色,像极了三年前断头台上飞溅的鲜血。
柳公公说得没错,只要是冷晔墨决定了的事,无论你怎么哀求,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在轩辕殿外跪了三天三夜,最终也无法改变右相一族满门抄斩的厄运。
君锦抬眸望向天空,眼睛被头顶的日光刺得一疼,她下意识抬起手臂,用手掌挡住那刺目的日光。
唇角扬起一抹淡笑,看来这春天的日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温和啊。
不等君锦收回心神,柳公公已来到他们身前,恭敬地向他们行了个礼。
“奴才见过秦王,见过秦王妃!”
秦王妃?
君锦眸光微动,恍然收回心神。她怎么就忘了,现在的她,早已不是秦昭,而是秦王妃——君锦。
“柳公公,免礼!不知柳公公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梨树之下,冷逸尘负手而立,一身白衣胜雪,唇角噙着温文尔雅的笑意,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雍容。
“杂家奉皇上之命,特地清王爷随杂家入宫一趟,皇上有要事相商。”
“公公稍等片刻,容本王换上朝服,再随你入宫。”
冷逸尘回眸睨向身后的君锦,眉宇间隐有关切流露,沉声道,“你先随冰儿熟悉一下府中的环境,本王去去就回。”
君锦眸光闪了闪,她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冷逸尘这是在真正关心她。他做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冷逸尘不但入戏快,而且还演得情真意切,只是指间那冰凉的温度泄露了他心底的冷漠。
君锦不由暗自感叹,想不到出云国的秦王殿下,不但琴棋书画一绝,就连这演技也是普通戏子望尘莫及的。
堂堂秦王殿下都演得这么投入,那么她不配合,也就说不过去了。
君锦眸光流转,踮起脚尖,伸出双臂攀上冷逸尘的脖子。潋滟的双眸宛若星辰般明亮,一抹明媚动人的笑容随之在那精致的小脸上绽放。
“知道了,你可要早去早回。”
突如其来的碰触,让冷逸尘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抹冷意虽然一闪而逝,可还是被君锦敏锐地捕捉到了。
先前,君锦还怀疑冷逸尘对她兴许有些兴趣,可现在她却确定,其实冷逸尘并不是那么乐意碰她的。
可是……洞房之夜里,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又作何解释?
应该只是酒精作祟,抑或是因为男人的本能吧?
毕竟,在这天底下,没有哪一位男子是不好美色的。
可无论如何,看到面前这双淡定如水的双眸里突然出现其他的情绪,君锦心底倒是颇有奸计得逞的畅快。
换好衣服之后,冷逸尘随之随着柳公公出了王府。
君锦静静地站在王府门口,目送着马车离开,视线随着马车行进的方向,一路向北,那是皇宫的方向。
隔着房屋和街巷,君锦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亭台。
她一瞬不一瞬地盯着皇宫的方向,身体被温暖的阳光紧紧包围,眸底的温度却一点一点在冷却。
冷晔墨,我回来了。
冷晔墨,你我之间的这笔帐是不是也应该算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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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女主的报仇计划也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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