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羽裳一直没说话,秦越安安静静地等着,仿佛等到地老天荒都愿意等下去。
时间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而过。
聂羽裳的双手紧紧地握着,一而再犹豫,几番抬手,却立马又落回去。
一而再,再而三。
终于,她也豁了出去!
她轻抚上秦越的双肩,沿着他的脖颈一路抚摸而上。哪怕都这般了,她还是有些迟疑了。
只是,她最终勇敢了!
一如当年那般,轻轻捏了下秦越的鼻尖。
这一刻是想哭了,却强忍住。她努力地想像当年那般自信也轻浮,半玩笑半教训地回答他。
可偏偏,一出声就哽咽。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怎么就这么急忙忙的。求娶,求娶是很隆重的事情,你知道吗?等我……等我的伤都好了,打扮地漂漂亮亮的,也,也看得到你了,你再求娶,可好?”
秦越的泪珠都掉下来了。他没回答,只将聂羽裳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聂羽裳终于也不再犹豫,也将他拥紧了。
此时此刻,她才突然发现秦越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大,也才发现秦越瘦了好多好多。
无处安放了那么多年的心,终于在这个怀抱里安稳了下来。
秦晚烟刚刚问她,到底是谁执着于过去?她已经不愿意去想了,她只认当下这一刻。
这一刻,她在秦越怀里,心里。
这个自己一直视为弟弟,却一直拗不过,且不知何时偷偷喜欢上的秦越。
两人相拥,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远处,秦晚烟一直看着,而穆无殇不知何时过来的,就站在她身旁。
秦晚烟轻叹,“真是操碎了心!”
穆无殇心下无奈,这个女人怎么就不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呢?
他都把婚礼策划好了,被上官嵘耽搁,他已经很不耐烦了。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原计划去东庆找回江氏那把钥匙,就回皇都成婚。现在好了,中州出兵东庆,又派海军南下出使。
没个两三个月,事情平息不了。
见秦晚烟还不走,穆无殇忍不住出声:“待会把人叫过来,商议军务。”
秦晚烟不悦道:“放他几天假,我也先把聂羽裳的脸治一治。中州的事,你自己处理去。”
穆无殇蹙眉看她。
秦晚烟却转身就走,忙着去配药。
穆无殇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只能跟上去。
秦越倒是靠谱,将聂羽裳送去秦晚烟房间后,洗了一把脸,洗掉泪迹也冷静了很多。
他最快的速度找到穆无殇,“九殿下,听古雨说军中有紧急状况。”
穆无殇倒有些意外秦越会这么快过来,“也不算大事,你忙去吧。”
秦越立马道:“不忙。”
穆无殇这才抬眼。
秦越竟有些不好意思,“我姐,我姐在帮她医治。”
穆无殇多看了他一眼,才示意他一边坐下。
秦越连忙过去。
穆无殇丢过去两份情报,第一份是中州出兵东庆的消息。驻扎上官堡外的铁骑营已经出发了,同时另一方向有十万铁骑兵力的新月军被调用。
第二份情报是中州海军正在集结,准备南下,出使苍炎。为首的使臣是原本要出使东庆的中州三公主,李长思。
秦越没想到中州的动作会这么大。
他道:“海军南下,必须经过东庆。谁知道他们带了多少兵,会不会趁机登入东庆!”
穆无殇示意他说下去。
秦越看向地图,“铁骑营攻东庆西面,十万新月军攻东庆北部,若是海军从东庆东岸登入,便是三面围攻。而且,东庆根本来不及在东边防守,到时候,他们必定会同我一样,攻城略地,如入无人之境。”
“跟你不一样,他们的目标是这里。”他的手指,重重敲扣在东庆皇都的位置。
秦越明白过来,中州海军南下,比任何一条路线,都接近东庆皇都。一旦拿下东庆皇都,战争就结束了。
所谓的出使,一是想试探苍炎的兵力,二是威胁,三是个障眼法,想拖住苍炎,尤其是苍炎的海军。
虽然苍炎瞧不上东庆,可是,东庆若全线失守,直面中州的便是苍炎了。
以苍炎的兵力,是敌不过中州的。
倘若出动洛桑的兵力,甚至无渊海军,倒是足够抗衡。只是,到那个时候,这场仗就不再是区域的小争端,而是一场浩劫了!没打几年是不会有结果了,而结果,无论哪一方胜哪一方败,都是生灵涂炭,满目疮痍。
秦越朝穆无殇看去,一时间也看不透穆无殇是真对这天下没兴趣,还是暂时为了寻战神钥匙,而没空搭理。
他问道:“九殿下的意思……”
穆无殇敲扣着桌面,若有所思,良久才道:“等你姐忙完再议,你也先琢磨琢磨,有何对策,能速战速决。”
秦越这才想起来东庆女皇的那些破事,心下猜测,九殿下不马上拍板,必是怕做错了什么决定,惹姐姐不高兴。
他作了个揖,“是!”
穆无殇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又径自盯着地图看了。
是夜,秦晚烟走出了聂羽裳的房间。
秦越连忙上前,“姐,如何?”
秦晚烟道:“伤口还包扎着,这三日好好照顾,别碰到伤口。三日后还你一个美娇娘。”
秦越低下头,有些腼腆。
秦晚烟既觉得他真长大了,却又觉得他仍是个弟弟。她原不想多说的,又忍不住道:“聂羽裳要敢欺负你,随时告诉姐,姐给你做主。”
秦越都没敢抬头,嘀咕道:“我不欺负她就不错了,她哪欺负得了我。”
秦晚烟只当他逞能,拍了拍他的肩,才离开。
屋内,聂羽裳安安静静躺着,整张脸都裹着纱布。也不知道秦晚烟是不是故意的,就给她留了鼻子和嘴巴。
秦越一见就愣住了。
聂羽裳听到声音,问道:“谁?”
“我。”秦越走过去,在榻边坐下。
他看着聂羽裳交叠放在腹上的双手,犹豫了下,想伸手去牵。
这时候,聂羽裳却道:“不早了,你回屋休息吧,让肖妈妈过来。”
秦越迟疑了下,还是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心手心里。
一贯风流倜傥的聂羽裳竟然紧张了,小手都有些僵了。秦越一下子既察觉到了,他意外之余,突然想报复她。
他拉着聂羽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