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白卿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睡觉一向很死,一闭眼就是雷鸣都无法将他惊醒。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睡了很久,因为等他醒来时周围本该有的怒吼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还在家,抱着家里那只金毛躺在床上看话本。
他们家的狗养的油光水滑,抱起来特别舒服,以至于白卿云才醒来时还有些留恋那柔软的触感,忍不住用脸蹭了蹭柔软温热的枕头。
柔软?温热?
“师兄,你醒了吗?”
叶清和的声音带着几分隐忍,白卿云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着对方格外近的脸庞,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枕在别人大腿上睡觉。
那么他手上抱着的......他的目光顺着手臂向前,不出意外看到自己的双手正环在叶清和的腰上。
白卿云忍不住用手一捏,嗯,手感果然不错!
叶清和眼神一沉,呼吸骤然急促。他想说些什么,白卿云已起身,他将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袍还给叶清和,揉着眼睛看了眼惨烈的擂台。
虽然淘汰完的人都被天山族人叉出场外,但看这擂台左一个坑右一个坑,比痘痘肌的脸还坑坑洼洼的场地,就知道之前有多么激烈。唯一完好无损的,就只有他躺下的这一块地还完整如新。
看来以后还是别让叶清和出手,废地。
白卿云摇摇头,想起睡前的巴乌,连忙看向石袍徽的方向。原本睡前还拿着笛子气势汹汹的青儿,现在却是跪倒在地,碧绿的巴乌不知被何人砍成两节,丢在面前。
她低着头一动不动,显然是因为打击太大而开始怀疑人生。
至于石袍徽,现在则是抓着青儿的胳膊整个人藏在她身后,露出的身体部分抖得跟个筛子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是之前那个嚣张至极的石袍徽。
所以叶清和是做了什么,把好好一个人吓成这样?不过白卿云也懒得细想,动脑子是可是很辛苦的事情。
他没忘记自己的目标,慢悠悠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进灵物袋,缓缓走到石袍徽面前。
“你、你要干何!我警告你,比试可是明令禁止恶意伤人!天山族会阻止你的。”
见到两人过来,石袍徽努力把自己缩小成一个小球藏在青儿身后。只露出两只惶恐的眼睛看着两人。
来干嘛?白卿云看了看另外一对被叶清和敲晕丢到最边上的两人:当然是因为你们比较近啊,而且还能动。
白卿云摇摇头捡起掉在一旁的长剑递到石袍徽面前,谁知这个人一见干脆整个人躲在青儿身后,连眼睛都不露。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接着剑,”白卿云指着捆着两人的红带没好气道:“把红带砍断都不会?”
“不会,我不会!”
石袍徽心中大骇,哪有这样直白白拿着剑让人刺的?这肯定是有阴谋,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白卿云的。况且他身旁那个青年这么厉害,定是想要找机会暗算自己。
白卿云眉头紧锁,有些不耐烦。
那边石袍徽心中害怕得要死,口不择言道:“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石家的,你要是伤了我们石家绝不会放过你。你不要以为你你一个外面抱回来的养子,白家还会为你出头。”
外面抱回来的?白卿云不是白家亲生的吗?
白卿云一愣,“你说什么?!”
石袍徽吓得把身子缩得跟小,完全不敢出来。
其实石袍徽说完就后悔了,这种陈年旧事本是瞒着他们这些小辈,还是他从前偷听父母闲聊偶然得知此事。
这白卿云本来就不是好相与的,这下他把这种事说出来,他还不得被剥了皮!石袍徽脸上冷汗直冒,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尴尬时刻,一直低着头发呆的青儿总算回过神来。身后的石袍徽抓得她胳膊发红,她皱了皱眉头,竟然是干脆接过白卿云手中的的长剑一把砍断红带。
“叶清和、白卿云出局!”天山族人的身影出现在擂台上,他冲着二人拱手道:“还请两位离场,恭喜你们获得第三名,准备的奖品之后会有人送到二位住所。”
搞定了!白卿云摇了摇扇子,跟在天山族人身后离开擂台。
离开的路上,叶清和问道:“不过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师兄为何要执着于第三名?”
“当然是因为第三名的奖品是天山族特质的糕点,”白卿云舔了舔唇角,“据说天山水土养人,做出来的糕点也别有风味,这可是花钱也难买的美味。”
“原来如此,”叶清和点点头道:“那为何师兄不要第一名呢?这次比试的第一名,可是能够获得一份灵食大礼,其中光是糕点就有一箱。”
白卿云停下脚步,“等等,还有这种事?可你为什么不说!”
“我之前就说第一名,看师兄反驳我还以为您有别的主意。”叶清和一脸无辜,“难道,师兄不知道吗?”
的确不知道!昨日只看到第三名的奖品便急冲冲地拉着叶清和报名的白卿云陷入沉默,他现在回去再把剩下两组人搞定还来得及吗?
“没想到,他们两是真的只想要第三名。”
擂台外观看席上,一位容貌艳丽身穿苍色襦裙的女修轻笑,虽然因为擂台上的防护壁听不到声音,但是看到两人离开的动作也足以让她明白发生什么。
她偏头看向一旁的女修:“灵萱,你的师兄师弟可真有趣。特别是那个小的,长得这么好看,怕不是在天一宗很受欢迎吧?”
“你是说叶清和?”灵萱一脸复杂,“其实我们天一宗的女修都躲着他走。”
“为什么!”在灵萱另一边的女修惊讶道:“他长得这么好看,待人又这么好,你的师兄都被他护得死死的,这要是当了他的道侣,不知以后有多幸福。”
苍衣女修皱眉:“文月,太失礼了!”
“阿明姐,我知道错了。”
名为文月的少女吐了吐舌头,她穿着鹅黄襦裙,生得和苍色襦裙的女修十分相似,只是相比之下容貌有两分稚嫩,性格也活泼些。
文月、文明,这两人是同母同父的两姐妹,两人相差五十岁,身为明月楼楼主的母亲特意一个取名为明,一个取名为月,足见对其重视。
他们两也是灵萱最近交上的朋友,天一宗没有和她同岁的女修,文明文月的出现正好填补了她缺少的朋友位置。
考虑这几日的相处她还是很开心,所以灵萱忍不住提醒:“你们别被表象蒙蔽了,我这师弟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谁知文月却接口道:“就是要这种不能对所有人好,只对自己重视的好。”
文明这次闻言却没有阻止,只是笑笑不说话,看来是同意妹妹的话语。
她现在甚至在想每次清谈盛会都会有的“相亲大会”,那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一个可以让他同叶清和结为道侣的机会。
看她们这样就知道是没有放在心上。如此,灵萱也就不再好说些什么。毕竟相处也不过几天,有的话也不太方便明说。
只对自己重视的人好,听起来是很不错。只是,你们怎么就能确定,自己是被重视的那个人呢?
白卿云不知道自己只是带着师弟出来参加个比试,自家师弟就被旁人惦记上了。
不过他就算是知道,估计也不会阻止,反而在一旁摇旗助威。要知道因为叶清和没有“女人缘”,他这些年可发愁了。
擂台的出口并不在观看席附近,他们两人一出来,就看见一位蒙面女修站在树下,一双美目含波,脉脉不语,此人正是乌雅。
见两人到来,她上前将手拿的两张红贴的其中一张红贴递给白卿云道:“冲虚长老在屋内等你。”
她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起伏,只是平白的陈述事实,不带任何感情,就像朵空谷幽兰一般隐逸于人世。
白卿云闻言看了眼身旁的叶清和,就听乌雅又道:“只是你一人。”
这个意思,看起来是让他一个人去找冲虚。到底是什么事,冲虚还需要让圣女带话?
白卿云看了眼圣女又看了眼叶清和,最后打定主意:“你留在这等我,我先去找冲虚,之后再回来。”
“圣女大人手中的红贴,可是准备给我的?”
师兄走后,叶清和表情一下就冷淡下来,整个人周身的温柔无影无踪,看着乌雅,眼中只有冷意。
不过乌雅也不是凡人,一般人看自己这样,早就吓得远远逃跑,可她却依旧是直直看着自己,眼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圣女乌雅。
叶清和抬眼,整个人就像一柄宝剑,已出鞘半分。
乌雅突然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叶清和没有回答乌雅的提问,伸手抚摸着腰间剑柄,不咸不淡道:“圣女大人何出此言。”
“你情绪是墨色,”乌雅上下打量着叶清和淡淡道:“我还从未见过有人是这种颜色。”
不光是自己,根据她的观察,其实只要是白卿云不在,这个人的情绪就永远都是沉闷的黑色,只不过面对她比旁人还要黑上两分罢了。
叶清和一笑,只是这笑意浮于表面没有一丝温度,“圣女大人,果然身负通天异能。”
如果传闻不假,那么这天山族还真是有点意思。虽然并不在意,可到底还是记在心中。只是不知道,这通天异能究竟有没有神奇到能够看穿他真面目的地步。
叶清和眼中寒光乍现。
乌雅摇摇头,“通天?我只能看清楚人的情绪。”
她说完就好像骤然失去兴趣,一把便将手中的红贴递给叶清和就走了。她来只不过是送红贴,仅此而已。
这个人很有趣,她第一次见到有这么黑的情绪,也是见到有人的情绪能够红如烈日,偏偏这两种情绪,都是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前后变化只消一瞬。
那个穿白衣的走了后,就变成黑色。乌雅迷茫地眨眨眼,只是一个人在和不在,察觉就这么大?
不过说起来,类似的红色她也见过,虽然没有这么红这么打眼,但确实是差不多的颜色。
好像是恩和之前红着脸给指着某个姑娘时好像见过,那个姑娘和恩和还老是有事没事凑在一起,说些悄悄话。
乌雅摇摇头将这些甩在脑后,她不喜欢想太多事,平时做事也靠自觉,今日这样,已是破天荒。
不过对她来讲,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修士上看到的一点陌生情绪,没什么重要,也就没有思考的必要。
左右,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