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卑微偏执学霸(1 / 1)

在极度的恐慌之下她整个人竟然出奇的镇定下来,她走的很快,像是一抹幽灵的影子在寂静的长街上行走,经历了一场大雨,清早的风还很冷,吹在她单薄的身上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

伯母已经出去了,家里只剩下那个男人,他昨晚睡的晚,一般都是早上九点才睡醒,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她的心镇定的可怕,在绝望中生出的勇气和戾气掩盖住了一切。

早上七点,天还没有完全亮,藏在巷子里的小诊所点着一盏昏暗的灯,医生刚刚换班,正叼着一根油条,抬眼看见门被推开,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推开门进来,她瘦的很厉害,眼神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绝望。

医生心里一跳,女生已经走了进来,哑着声音问他:“我想买安眠药和......头孢。”

她的声音疲惫至极,医生皱了皱眉,语气难得的柔和:“安眠药是处方药。”

“......我有。”

接过药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惶恐,药还没接到手里,劈手就被人夺了下来,东西掉在地上,姜知意的肩膀一下子僵直,整个人都绷的极紧,甚至不敢顺着那根手臂往上看过去。

太熟悉了,几乎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时清薏顶着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一路飙车到了这里,捉了她的手就开始往外走。

金发少女走的很快,姜知意就跌跌撞撞的跟在她后面,眼泪一开始还是无声无息的,逐渐变得越来越汹涌,几乎要堵塞说话的咽喉,哽咽出声,在某一刻时清薏发现不对停了下来,回过头来。

她已经哭的满脸都是眼泪,糊了一脸,头发沾湿在脸颊上,像是一个打架落败被欺负的小可怜,任谁能相信她刚刚竟然生出了那样的决心。

她大早上被系统连环催命叫醒的时候甚至觉得是系统在驴她,可是不是,头孢和酒或者安眠药这种东西是真的能出大事的。

“你哭什么?都有这个勇气了还哭什么?”

她的语气很凶,姜知意的全身都在发抖,心理防线几乎要全线崩塌。

完了,清薏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她肯定觉得我可怕,觉得我恐怖,连她也不想要我了吗?

她的眼里瞬息万变,抬起头的时候大颗大颗的眼泪沿着削瘦到脸颊滑落,张了好几次口,却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无声落泪,几乎也站不住的瑟缩着。

那是一种绝望到极致的悲哀,整个人都灰败的看不见一点生机。

时清薏光是看着心里都难受,她想生气的,为了一个人渣何至于搭上自己的一生,可她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生怕什么是压折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只能伸出一只手去拍了拍她颤抖的脊背,姜知意感受到她的动作突然踉跄着往前了两步,试探性的伸出手来,见她没有躲才悄悄收拢手臂环抱住她的腰。

她无声的哭,眼泪打湿了她肩头衣服的位置,像一条不会流干的河。

时清薏的心终于软了下来,想起什么:“不要咬自己,咬衣服。”

她的习惯极坏,哭了为了不打扰别人让其他人听见就咬自己口腔里的肉,做了噩梦都是这样。

姜知意很听她的话,果然松开咬自己的牙齿,一边哭一边咬住了她衣服的一角,于是颤动从衣领传来,她连哭也是不惊动她人的小心,逆来顺受的模样,该是怎样的事才能让她出绝境里生出那样的勇气?

时清薏语气放软,一下一下抚过她的肩背:“到底怎么了?”

肩头的眼泪一下子更加汹涌,就好像原本的所有委屈都可以自己忍下,一但有人关心却根本藏不住,她咬着衣服的一角,很久很久,才能吐出一个字来。

“疼......”

清薏,真的好疼,好疼。

时清薏把她带回去洗干净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好皮肉,青的青紫的紫,手臂的淤青还没好全又添新伤,腿上甚至还有玻璃碴子刮破的伤痕。

她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任由她摆弄着吹头发,脑袋埋在她腰间,肩膀耸动着小声的哭。

吹风机的声音呼啦呼啦的,她好像终于可以在这巨大的声响中解放出来,一开始还是无声无息,后来渐渐出声崩溃的哭。

时清薏抱着她,眼神在她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游移,满是刺目的伤口,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的。

她领着姜知意上车的时候人也只是拉着她的手,不抗拒的上车,眼泪悄悄的流:“你要送我去警察局吗?”

时清薏差点气笑了,恶声恶气的吓她:“那你还跟着上来?”

姜知意靠着她吸鼻子:“你送我去,我就去。”

她看着那么乖,像一只收敛爪牙无害的猫,时清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五味杂陈。

“好了,再哭眼睛要哭瞎了,还有高考了。”她推开哭了一天的猫,她眼睛那里已经红肿成了一个小灯泡,干燥的纸都不敢凑上去,只能拿湿巾一点点沾。

姜知意又抽噎了一下:“他们让我进场打工,我不能高考了。”

时清薏的手蓦地顿住,怪不得她胆子那么小的一个人竟然会想出那种法子。

“今晚别回去了,住我家。”她眼神沉了沉,回去指不定又是怎样一顿毒打。

她蹲下身去,声音恶狠狠的,给人擦眼泪的手却很温柔:“你傻不傻,安眠药过量血液分析是能出来的,头孢加酒一检查就能出来,到时候查出来你的购买记录,你还能逃的掉吗?”

姜知意好像没反应过来,呆愣的看着她。

“为了这么些人渣赔上自己的一辈子不值得,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就能远离这些人了,到时候跟我去南方看海,你还记得吗?”

她把头靠过去,跟她的额头抵在一起,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姜知意的脸跟肿眼泡一样的红,长而翘的睫毛一直抖。

时清薏循循善诱:“你的前途不比他们重要吗?还是我没有他们重要?”

姜知意腾地一下子红了,声音弱弱的不敢看她:“你、你重要。”

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时清薏满意了:“那就别沾这些脏手的事,安安心心的准备高考,接下来的日子住在我家里,好不好?”

住在心上人的家里,这种诱惑就算没有其他任何外力姜知意都不可能拒绝得了,只能傻傻的看着她,忽然觉得天堂地狱一念之间。

时清薏在阳台上跟自己父亲打电话,男人似乎在在应酬着什么,语气有些不耐:“是钱不够了还是要开家长会?我直接打到你卡上吧,清薏爸爸忙,你要体谅一下......”

挂了电话的时清薏有一瞬疲惫,终于还是挣扎着打通了另一个电话。

姜知意靠在玻璃门上,时不时看她一眼,生怕她会丢了一样。

她有一瞬出神,耳朵里已经传来了一个女人柔软的的声音:“喂?清薏吗?怎么了?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没有去学校上课吗?”

不是母亲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带着困倦,似乎快速去推了推什么人:“清薏打电话过来了,快点起来。”

“不,我是......找你。”

打完电话回去的时候姜知意已经乖乖坐在了客厅里,好像刚刚还偷偷站门上的人不是她一样。

时清薏突然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晚上时清薏打游戏的时候听见了敲门声,姜知意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门口,头发柔软且蓬松,可怜巴巴的:“我、我睡不着。”

所以,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时清薏不比她脸皮厚,成功让她爬上了床,一开始还是楚河汉界各不相干,逐渐越靠越近,姜知意打了个哈欠去抱她的胳膊:“清薏,好晚了,明天还要上学,别打游戏了好不好。”

自己熬夜就熬夜,反正明天白天可以补觉老班不管,可姜知意不一样,时清薏想了想放下手机关了台灯。

少女清浅的呼吸就在身边,时清薏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黑暗中原本已经睡着了的人却悄悄睁开眼。

在黑暗里伸手过去珍惜的触摸她的眉眼,好的就像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梦,早上还在地狱里挣扎,晚上就身在天堂。

如果早上时清薏没有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她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一眼窗户,时清薏的窗台乱七八糟的放着许多书,窗户却是牢牢关着的。

她夜里总是睡不着,半夜会起来把客厅的窗户打开,然后清晨再关上,男人有时候喝的酩酊大醉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客厅没有被子,只有一条薄毯。

大概是喝酒喝多了身体也不怎么好,男人其实经常感冒,他搜刮家里的每一分钱出去喝醉赌博却不肯买药。

自己偶尔出去兼职家教身上会有点钱,他就恶声恶气的支使自己出去买药,她从来不反抗,逆来顺受多了,男人对她几乎没有任何戒心。

时清薏说的对,医生和警察会检查出来的,可那又怎样呢?是他自己喝的,他逼自己买的,伯母乃至姜知晴都知道的事,她买了那么多感冒药男人总有一天会喝头孢的。

到时候她们一家只是愚蠢,跟故意无关,她只是寄人篱下被欺负的可怜人而已,至于安眠药......

她闭上眼,扯住了时清薏的睡衣衣摆。

这些可怕的心思清薏不会知道的,在她眼里,自己永远只是一个怯弱无能的小可怜就好了,这样自己就可以一直依附在她身边。

这大概算是因祸得福吧?

只要那些人不来逼她,她愿意一直一直做时清薏身边无害的猫。

她悄悄往被窝里缩了缩,脸颊贴在她的小臂上安心睡去。

早上时清薏是被人叫醒的,仅穿着睡裙的人趴在她床边小声喊她起床,小猫一样听的她更想倒头就睡。

“我给你下了面条,你要是实在起不来,我端过来喂你吧。”

时清薏睡眼惺忪的眼瞬间睁圆了,觉得自己还是做个人吧,这么剥削过分了。

刷牙洗脸的时候她愤愤不平的教姜知意:“以后叫人起床就要大点声,不然根本叫不起来!”

姜知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偏过头问她:“要吃煎鸡蛋吗?”

时清薏逐渐感到不对:“冰箱里有鸡蛋?”

我怎么不知道?

“我早上下去买的,还买了青菜和西红柿。”姜知意探头出来,乌黑透亮的眼睛偷偷看她,看着胆子特别小。

她的手艺不错,热气腾腾的一碗面端上来,时清薏的肚子就开始叫了,她刚啃完自己的鸡蛋姜知意就把自己的鸡蛋夹给她:“你还要吗?”

时清薏:“......”

接过来就喂进她嘴里:“你自己吃,咬了还给我!”

于是一直到上车姜小可怜头顶都仿佛有一大块黑云笼罩,虽然知道时清薏有洁癖,但是这是嫌弃她吗?

“以后下来买吃的就好了,自己在家做不如多睡一会儿,你本来就睡眠不足。”

姜知道点头如捣蒜,头上阴云消散,万里晴空。

接下来的日子不好不坏,一晃眼就快到寒假,姜知意一开始很害怕伯父找上学校,但不知怎么的一直没有音讯,只有伯母过来看过她一次,在校门口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没说话。

她当时牵着时清薏的手回家,看见的刹那立刻松开了手,她自己在淤泥里就好了,时清薏不能沾上污水一分一毫。

可是最终没有人上前。

快要寒假了,高三兼职很不现实,课业太紧了,可是她现在住在时清薏家里其他的费用不能再麻烦她,所以还是会抽空兼职,学校里有帮忙收拾碗筷的事,中午晚上各一次,星期天放学以后走三公里的路去教小学生奥数,她做了没有多久就被时清薏发现冻的通红的手指。

金发少女把她关在家里凶她:“姜大学霸跑这么远,怎么不教近在眼前的呢?”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敢说话:“你有哪里不懂我给你讲,不、不用给钱的。”

“什么都不懂。”她说的理直气壮。

姜知意:“......”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姜知意心里模糊的有感觉,时清薏是喜欢他的,虽然谁都没有明说。

十二月末的时候学校举行了一次联考,姜知意的成绩很好,是能够稳上top的成绩,宋知明和邓斯思的事也逐渐平息下来,最后的结局是邓斯思退学。

班上有人说宋知明的亲戚在学校里有关系,走了很多门路才保下的他,却还是留下了一个处分,高三只剩下最后半学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消除得掉。

谈恋爱背处分自然比姜知意一个模糊不清的偷东西严重,宋知明做出把责任全部推卸给邓斯思的事后在班上的名声扫地,所有人看他都仿佛带着诡异的有色眼镜。

他开始参加各种比赛争取保送名额,可能是欲速则不达,反而一直失败,成绩竟然是有所下滑的趋势。

一月末的一天晚上,时清薏在在教室里睡着了,姜知意抬头看了一眼教室里的钟,已经九点四十五,还有半个小时学校关门,可以让她多睡一会儿到十点,如果到了十点还是没醒她也只能叫她起来了。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光了,本来还能安心看题的心突然就不那么平静起来,她看了两分钟把书放下,觉得书果然没有人好看。

少女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毛茸茸的领遮住了半张脸,眼睫低垂,看着没了醒着时的张扬疏离透露出某种温柔的感觉。

姜知意的心慢慢涨满了类似满足的甜意,她看了好一会儿,确认时清薏睡的很熟终于忍不住凑过去。

住在一起一个月了,她都只是抱过她的腰而已,只有头一晚期期艾艾的跟她睡在一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靠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鼓足勇气像偷腥的猫一样,偷偷吻了吻她的鬓角,那一瞬心如擂鼓像是满世界的烟火都在她心里炸开。

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宋知明抱着手机不耐烦的推开门,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空空荡荡的教室里姜知意俯身亲吻金发少女的鬓角,嘴角是未曾收回的温柔笑意。

他手里拿着手机,下意识的打开了相机。

时清薏被推门声吵醒,费力的睁开眼,脸颊旁有几条被压的鲜红的印子,还没怎么睡醒的样子:“怎么了?”

门口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姜知意眸色暗了暗,去遮她的眼睛,轻声哄她:“没事儿,还能睡一会儿,不急。”

时清薏半梦半醒真的被她哄着了,纤长浓密的眼睫在她掌心颤动了一下,又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迟一步,但我,更的多啊!!!

小剧场,姜老师讲课

时清薏:“姜老师——”

某人耳朵红了:“......不许这么叫。”

时清薏眨眨眼:“姜大学霸?”

姜知意忍无可忍冲过去堵住她的嘴:“不要这么叫我!”

“叫,叫我知意......”

“知意?”

“……”好像更不对劲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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