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娴红着脸,心里却不欲谈论这个。她想,等她何时能将封铎彻底忘记了,她会好好听阿娘的话,找个老实人嫁了的。可想到了封铎,情绪到底有些低迷。
孟母并未察觉,与藜央继续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样子的男人最适合做夫婿。
这时候,有爽朗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这是在商量什么呢,这么热闹。”
孟母一听是曹储,先是一惊,而后一喜,忙起身迎了出去,还顺便推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的孟娴,道:“曹总来了!您看您来了,我们这乱糟糟的,也没收拾,真是让您见笑了。”
阮家柏树砍了,对孟家而言是大喜事。孟母兴致大发,就拉着两个小姑娘在院子里聊天玩笑,满满一地都是她们嗑出来的瓜子皮、花生壳,确实不大雅观。
曹储却觉得这才是家里该有的氛围。他无意让孟家人为难,就“嗳”了一声,自己找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抓了一把瓜子,做出一副聆听的模样,和颜悦色地道:“我不请自来才是失礼,您不要取笑我才是。我倒是很久没有与人这样聊过天了,不知三位女士能不能带我也热闹热闹呢?”
他一面说一面嗑着瓜子,竟是令孟母一时间哭笑不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孟娴想了想,道:“阿娘,曹总都这样说了,咱们也别站着了,坐下吧。”
曹储闻言就朝着孟娴笑。
孟母只好坐了下来,但到底还是有些拘谨。曹家虽不像阮家名声那般响亮,却也是巳城的大家贵族。她活了大半辈子了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和这些人坐在一起嗑瓜子唠家常。
曹储今日原是来关心孟家果园的情况,听说阮家已经将柏树砍了,就满意地颔首。
而孟母见曹储当真只是和她们在一块聊天,不仅态度亲和,还风趣幽默,每句话都接得恰到好处,令人熨帖,心里的紧张感就慢慢缓解,人也放松了许多。
于是渐渐地,她就发现不对劲了——曹储的眼睛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孟娴的身上移。若是孟娴在说话,他就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里满满都是鼓励和欣赏。若是孟娴要拿什么,他更是眼疾手快地先帮她将东西递过来。
而孟娴旁边坐着的可是藜央!那小姑娘可是比孟娴漂亮,气质又好,任凭谁来了,第一眼看到的肯定都是她而非孟娴。
作为一个过来人,孟母忽然有了一个不太切实际的念头——曹储该不会看上她家闺女了吧?
理智告诉她,这太不可思议了,曹家孟家根本不是一个阶层,曹储见惯了大风大浪,又怎么会看上孟娴。
感情上,又忍不住开始细细打量起曹储来。
要她这个为人母亲的来说,若是曹储做她的女婿,她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曹储不仅相貌堂堂,亦是平和有礼,能力还强。虽说年纪比孟娴大了些,但男人年纪大会疼人。她可真是挑不出毛病来了。
随着她越发细致地观察,脑子里关于曹储喜欢孟娴的念头就越发强烈。
等到曹储提出要离开,藜央唤住了他,道“请先留步,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的时候,孟母立刻将孟娴拉到了一旁问:“阿娴,你和曹总是怎么认识的?”
孟娴愣住了,阿娘从来不过问这些的,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只好含糊道:“刚回来的时候,遇上些事情,曹总帮忙解决了。”
“除此以外,就再没有别的事了?”孟母又问。
孟娴讶异:“您这是怎么了?当然没别的事了,曹总是什么人呀,若不是他想投资咱们村,又怎么会接二连三地跑过来?”
孟母想,看来她这个女儿还真是没开窍啊,却也无意戳破那层窗户纸,便不再多言,拾起扫帚开始扫地了。
孟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老老实实地帮着孟母干活。
那边曹储已经恭敬地问道:“藜小姐,您想问什么?”
藜央径直道:“封炑回去后,有没有联系过你?”
曹储一愣:“没有啊。”
“阮家的事情,他也没有过问吗?”
曹储亦是道:“也没有。封总早就叮嘱过,对阮家不必手下留情。”
言下之意,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阮家自食恶果,其他的他都不会多管。
藜央闻言蹙起了眉。
曹储觑着她的神色,问:“藜小姐,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藜央并不想瞒着他,沉声道:“他回去后,也没有和我联系。”
曹储一惊:“这……”
“所以就想问问你,可有他的消息。”
曹储沉吟几息,犹豫道:“我虽没有和封总联系过,但是……”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话但说无妨。”
曹储就道:“我倒是知道寅城出了些事,封老夫人似乎病得很严重。”
“什么?”藜央大惊失色。
曹储鲜少见到藜央的情绪如此外露,他道:“封总当时临时决定回去,亦是因为这个,我以为他会告诉您的……”心里就有些后悔,他不会说错话了吧……
藜央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微微有些颤道:“我不知道,他没有提过……”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又道,“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您说。”
“帮我订两张明日回寅城的机票,我明天就要回去。”
曹储险些给了自己一耳光。做什么要多嘴!这下可好,藜小姐急着要走,还要带着孟娴一道走,那他怎么办?
忙劝:“老夫人病了也是好几天前的消息了,许是现在已经好了也不一定。封总不是说过要亲自来接您回去么,万一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怎么办?你们岂不是就要错过了?您临时起意,我这突然间也不好安排,您看能不能稍稍缓两天。”心中却是暗暗祈祷,千万要听他的劝啊。
藜央闻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的确是冲动了,至少也应该告诉孟娴一声,让她和孟家人有个心理准备。就道:“你说的在理,是我唐突了。”
曹储登时缓了口气。
藜央又道:“我现在拨他的电话要么是关机要么是通话中,你试着帮我联系联系他,问问到底什么情况。若是还无消息的话,最迟后日我也要走了。”
曹储登时苦了脸,咽了咽口水,半晌才点头道:“好,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