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世界上的幸运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降临在我的身上呢?纵使是我已经拼尽了全力去向那个人求救,他也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的离开了。
那些因为他的到来而亮起的灯光,也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全部熄灭了。我的世界再次黑暗一片,和从前别无二致。
就连那个女人的目光也是这样,依旧是和从前那样的凶狠和不甘心,带着满满的怨恨,将鞭子落在了我的身上。看着她熟悉的模样、闻着空气中熟悉的血腥味,以及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漠然的模样。
我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期盼,好像是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不过就是和从前一样而已,不过,就是这样而已。
这些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情,现在想起来,痛苦依旧在灼烧着牧北的皮肤。嫦兮看着牧北眼中的伤痕,只能将自己的身体靠的更近一些,为他驱逐一点身边的寒冷。
“我再次陷入了长久的黑暗之中,再次见到光亮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有过去了多久,那个时候,对于那些附加在身上的伤痕,我已经不会再感觉疼痛了。
为我带来光明的人,是一个俊美的中年男子,他不像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男人那样的好看,但是他的身上透着温柔的气息。
他将我从那血迹斑斑的架子之上放了下来,因为从未下过地,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像他们那样在地上行走。
而他就那样将我抱出了那个困住了我不知道多久的地方,一点也没有嫌弃过我身上的脏污,我第一次见到那样温柔的人,就和你一样。”
目光看向嫦兮,牧北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模样,也是从未有过的真实。
“那个人将我带出去的时候,我第一次真正的看见了这个世界,那是一个温暖的夏日,外面正式鸟语花香的时候,无边无际的翠色、蓬勃而坚强的生机蔓延到了世界的尽头。
我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东西,也从来没有闻见过那么好闻的气息,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镇魔塔之外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孩在等着,那是年少时期的云眠,而将我带出来的那个男人就是他的父亲。”
“他将我带到了一个老人的面前,华发已经攀上了他的王冠,面容之上也有着难以遮掩的疲惫。而我在他的身上也闻见了熟悉的血腥味,我害怕那个味道。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害怕再次回到那个黑暗的地方,所以我躲在了云眠的父亲的身后,寻求着他的庇护。但是我看见那个老人的眼里流出了泪水,他看着我的目光是那样的悲凉和愧疚。
他走到云眠的父亲的身边,半跪在地上,轻轻的将我拥抱进了他的怀里。”
“对不起,孩子。”这是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后来我就一直都待在他的身边,他告诉我说他是我的祖父,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在他的身边我学会了说话,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这世间一个人该有每一种情绪。
他也给了我很多的东西,给了我关心、给了我爱、也给了我名字。我在他的身边知道了我是谁,也知道了我为什么会遭受到那样的对待。”
“我的父亲是他的孩子,也是魔界唯一的皇子,我的母亲是魔族的贵女。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是这世间最为相配的一对。
可是这个世上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是事事圆满?我的母亲喜欢我的父亲,这是一个没有任何争议的事实,但是那个男人却并不爱她。
他们成婚的时候,他还不太明白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以为这样就是一生了。但是当他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遇见那个鬼族女子的时候,他却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到底什么才是爱,什么才是两厢情愿的喜欢。”
“他是一个为爱而生的人,所以在遇见爱情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奔赴自己的爱情,哪怕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了妻子。
被留在魔界的母亲从一开始不相信、执着的等待之中,变得越来越疯狂。她派出了暗卫去追杀那个鬼族的女人,但是却被那个男人发现了。他带着满心的怒火回到了魔界,想要找她算账,但是却被她下了药。
背叛爱人的愧疚让他对于我母亲的厌恶更加的深厚了,第二天就又离开了魔界。但是那个时候母亲却已经有了我。
可是早在这之前,那个鬼族的女人就也已经怀孕了,所以就算是她派人去告诉那个人,她有了我,那个男人也没有回来过。”
听到这里,嫦兮心里的一个疑惑已经解开了,牧北的身份是魔界的二皇子,但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魔界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皇子,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原由。
“据说小的时候,我长大还挺像那个男人的,母亲对于那个男人的爱已经深刻到了骨子里面,所以连带着对我,也是很喜爱。
但是我和他的相像只持续了三十年,而那个男人更是变本加厉的想要将那个女人带回魔界,甚至是要休弃我的母亲,娶她为妻。
再深刻的爱意,没有回应、反而是无尽的伤害,那么也终究是会又泯灭的那一天。母亲将对于那个男人的恨全部都报复到了我的身上,她以为那个男人会对我仁慈的,但是他没有。
反而因为失去了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他以为这是我的母亲做的。趁着祖父和几位伯父在外征战的时候,掌控了魔界,对母亲和她的族人进行了疯狂的报复。”
“母亲的全族因他而死,而母亲也被他关了起来,就和我关在一起。失去所有的母亲将我当做了他,更是疯狂的对待我。
祖父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存在,直到他们将魔界主城迁到祝阳的时候,才从母亲的一个侥幸活下来的族人口中得知了我的存在。
祖父对此很生气,将那个男人驱逐出了魔界,将我从镇魔塔中救了出来,但是我的母亲已经在我被救出来的前几天就被他带走了,他让那个女人亲手执剑结束了我的母亲的生命。”
牧北说到这里讽刺的笑了笑:“我原以为在那么多的鞭痕和那么长久的囚禁之中,我会恨那个身为我的母亲的女人的。但是当我得知了所有的真相以后,我却很难想起她鞭打我的时候的模样了。
反而更多的是那段她被迫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光,她也会打我,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在向我道歉。
她打我的时候,口中总是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只有在说对不起的时候,才会就那么看着我,没有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那时候我内心毫无波澜的看着她在我的面前变得越来越疯狂,不复从前的美丽高贵。对于她的那些情感我也并不明白那究竟是意味着什么,而当我明白的时候,她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了。
我没有办法原谅她,但是却也没有办法再恨她,或许是因为她给了我生命,亦或是在那段黑暗的岁月里面,她是唯一一个时时刻刻陪在我的身边的人,也曾是我惟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