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珊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理说这是郡王家事,他只要说是郡王妃病了,不宜见外客,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要说大么,他一个郡王,但凡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晋王第一个不待见他。
不到万不得已,顾尘安不好亲自出面。
何况他很明白,真要亲自出面,赵朴也未必给他这个面子。晋王倒是或许巴不得他开口呢,但这一开口,势必要欠晋王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可不好还,起码到目前为止,顾尘安不想踏上任何一位皇子的船。顾家祖训,只效忠于陛下,所以顾家从不和任何一位皇子拉帮结派,更别说助任何一位皇子成事了。
同样,顾家不只和皇子们不亲近,就是和朝中大臣也没特别亲近的,真要办成这事,他还得拐个弯求求人。
苗微情知顾尘安定然为难,是以心里忐忑,却并不是特别着急,程大太太来催她,她也只说再等等。
程大太太很怀疑她的能力,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有这位“贵人”了,她冷言冷语嘲讽苗微“没那金钢钻,就别揽磁器活”,苗微恼了,道:“既是舅母不信,那舅母就自己想办法吧。”
一句话噎住了程大太太,她要是能想办法,至于求她一个孤女吗?
到这时候,程大太太也顾不得会不会坏了程权的好心情,把程珊一事托付到他身上。
程权不信赵朴会如此歹毒,狐疑的道:“该不会只是巧合吧?也许三妹妹那两天恰巧不在呢?母亲别自己瞎猜,改天再去一趟不就成了?”
程大太太不好同程权说得太细,只催他:“你同卫七公子一向亲厚,就拉下脸求求他,看看郡王可肯给卫家一个薄面?”
“这……”程权为难,这事怎么好让卫家出面?
不说程大太太母子如何苦思冥想,这一日朝中有御史参奏肃宁郡王赵朴。
陛下虽没表态,可等散了朝,就派了小太监传旨召赵朴进宫。
当今陛下衡帝有七个儿子,除了病死的三皇子和最小的才五岁的七皇子,其余皇子都在封地,孙子就更多了,得有十多个,除了太子殿下的三个皇孙,当今陛下对于其他几个皇孙印象和感情都很淡薄。
对于赵朴,陛下也是略有耳闻的,无他,这几个皇孙里不是没有丧妻续弦的,可像赵朴续的这么勤的,就他一个。
旁人不提,陛下也就乐得装糊涂,既然御史提起来了,他就得问问。
赵朴在来的路上,已经从传旨小太监那里知道御史参奏自己之事,琢磨了一路到底是谁在害自己,同时也想好了如何对答。
衡帝等赵朴行了礼,这才挥手叫他起来,招他近亲,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问:“子厚今年二十几了?”
“回皇祖父,孙儿今年二十四。”
衡帝捋了捋胡子,点点头道:“不小了,朕像你这么大,太子都七岁了。”
赵朴讪讪的道:“也不是谁都有皇祖父这样的福气的。”
衡帝呵呵笑了笑,道:“生儿育女,天之人伦,你几位伯叔父,甚至你爹,在你这个年纪,也都膝下子女成行了,倒是你,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啊?”
赵朴道:“孙儿也着急,可这种事,怎么说呢,急也急不来。”
衡帝骂他:“你个臭小子,别当朕是老糊涂,竟打马虎眼糊弄朕,别的不说,你这郡王妃,朕一个都不曾见过,竟是好是歹都不知道。”
赵朴做伤感状,道:“谁让她们福薄呢?”
“胡说,那你倒是别不告而娶啊?等着朕给你挑好了指婚,保管你娶个有福气的姑娘。”
赵朴笑道:“能得皇祖父惦记,那可是好,这不是孙儿怕让皇祖父费心,这才没敢打扰您吗?”
衡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问起他的郡王妃,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问起他的子嗣,赵朴在心里转了个个,倒是把这背后的人给捋了出来。
要是单纯告他不尽早回封地,皇祖父不会拿这两件事点自己。
他想到了程珊,不想程家竟有这样的本事,连御史都能请得动,这招敲山震虎使得好啊。看来这程珊倒是个有福气的,可那又如何?就算在皇祖父这挂上了号,让她病逝,她也得病逝。
想到这儿赵朴道:“等下回孙儿再议婚事的时候,皇祖父您可一定要给孙儿挑个好的。”
衡帝听这话眉锋一动,问:“怎么,你如今这郡王妃可是不好?”
“倒也不是不好,就是身子弱了些,孙儿怕她不是个福厚的,您也知道,这女人生子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极其凶险,所以孙儿一直没敢要子嗣,只想着给她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再考虑。”
衡帝听他说得有理,摆摆手道:“你说得很是,既然能嫁给你,人又是你自己挑的,总是缘份,你善待人家是应该的,这样吧,回头让你皇祖母把你媳妇叫进宫来,叫太医好好把把脉,再赏她些调理身子的药材和补品……”
赵朴不慌不忙的道:“祖父恩德,孙儿感激莫名,可孙儿这些天正收拾着要回晋地,何况孙子媳妇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就不给皇祖母添麻烦了吧。”
见赵朴这么识趣,衡帝很满意,只要他识时务的带着媳妇走了,御史也就不必再唧唧歪歪了,虽说高兴,可嘴里还是拦了拦,道:“不过一半天,碍不着什么,你皇祖母成日家念叨没见过这几个孙媳妇,你带你媳妇进宫,也算是孝敬你皇祖母了。”
晋王并非皇后所出,生母只是个嫔,死后才追封了个妃,是以同宫里交往不密,能有见皇后的机会,于他来说实属难得,可他也明白,见这么一次两次,对他没有多大好处,一则他只是个皇孙,在众多兄弟中并不出色,何况上头还有父王和叔伯,皇祖父虽说上了些年纪,可这位子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但赵朴还是恭恭敬敬的道:“孙儿遵命。”
程珊得到了进宫的旨意,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死劫已免。
程大太太虽说并不特别领苗微的情,可到底对她身后的“贵人”起了好奇,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能量,居然连个郡王都能随随便便的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