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乙将那熟睡的阮氏从被窝揪起,扔到地上,透着微弱的月光,面色阴霾,冷声开口:“人呢。”
周身的气势在黑暗中透着凌厉幽深,像会吞人一般。
阮氏摸着黑,连忙抱紧房中的柱子,吓得惊叫:“疯子,来人啊!杀人了!”
拂乙微弯着腰,一步,一步走进她,冷冷开口:“再大点声。”
阮氏下意识地加大了嗓子:“救命啊!”
她说得好像挺有道理,这府上这么宽,谁听得见。
那具黑色的身躯慢慢地移得更近了,手中的短刀,闪烁着寒芒锋刃,阮氏咻的闭上了眼,嘀嘀咕咕:“大罗神仙啊,哦弥陀佛啊,大慈大悲啊。”
也不知道现在拜仙人还来不来得及。
拂乙扬起刀,轻轻划过阮氏的下颚:“嗯?她在哪。”
阮氏连忙颤魏的抱头跪了下来,只想离那柄刀远些:“我说~我说~今日麽麽将她卖去了春湘楼,我全都说,求你别杀我。”
李宝荣刚在柳氏房里温睡,听到喊声着了外衣便与家仆匆匆赶来,点燃了烛火。
看清了情势。
李宝荣也竟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这屋里的温度出奇的冷,下意识地套紧身上的外衣。
“相爷,她想杀了妾身!”阮氏连忙躲到李宝荣后面。
拂乙微咪着眸,扫了她一眼。
是一种视众生为蝼蚁的肃杀和冷血的神色。
“嗖——”
将手中的刀利惊险地飞过阮氏的耳际,利落地钉在后方的柱子。
“若再敢踏进阁楼半步,把脚洗干净等我。”
只留下一句话,拂乙疾步走了出去。
阮氏吸了一大口气,抖了腿跌倒在地上,内衫都湿透了,抹了抹额上豆大的汗珠。
这魔头终于跑了。
“呜呜~相爷,你看看,她就是个疯子,相府的东西都被她霸占了,简直不将相爷你放在眼里,呜呜~”阮氏抱向李宝荣的腿,哭了出来。
那句不将你放在眼里,李宝荣脸色立马一变:“都下去歇息,明日在商议。”
这周围还有家仆呢,面上都挂不住了,内心更是暗暗不爽。
今日他在茶楼邀朝中同党宴饮,遇到那穆夫子。
那穆夫子字字铿锵:“李右相,府中的陆姑娘前日在学院将几位学子打了重伤,今日还逃课,简直目无尊长。还请李右相劝她别在来学院了…”
那些同党听闻个个暗里右嘲又讽。
嘲他以官压权硬塞进去黔学镀金。
那‘陆衿’去黔学书院跟他丝毫没有任何关系,他李宝荣要有那面子送进去就好了,贤文琼音哪还用考了几年?
朝堂上,有几个官员这两日也一直弹劾他,弹劾他吃得太胖,弹劾他日日去酒楼挥霍。
莫名其妙。
回想,那几个官员的令郎就是被他表侄女揍得下不来床!
皇上只给一个安慰他的眼神,散朝,没了。
还接二连三的在府中闹事,丝毫不给面子,又不能朝她发火…
苦得呀。
*
“砰——”
春湘楼的门直接被她踹烂。
莲足轻挞过朱红色的地板,一步,一步走进楼里。
举手投足间散发威慑天下的霸气,万千墨发随着月白色的发带轻扬。
那张极美的面容没有一丝起伏,寒冷如冰,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那双好看的杏眼无所畏惧。
又冷又戾。
动静太大,众宾客齐齐望了过去。
有些头皮发麻,楼上的,楼下的,衣裳都来不及整,纷纷落荒而逃。
但凡有点眼力见那女子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扭着,腰扇着蒲扇,尖着嗓子喊道:“来人,把这.…惹事的女子捉住。”
经营这么些年,头次遇到来惹事的,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
十几个小厮手中拿着木棍,从一处涌了出来,霎时将拂乙团团围住。
拂乙半咪着眸,淡淡扫了一眼春湘楼的护卫,目空一切。
却仿佛要将人千刀万剐一般。
冷声开口:“李府卖进来的丫头在哪。”
“管你什么府的丫头,你可打听过这是谁的地儿?那可是当今太子殿下!”
老鸨一脸你死定了的样子,但仔细端量过她的面貌后,心中的盘算精光得全露在脸上。
呆会将你绑了接客,容貌这般倾城,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将算盘呈上来,让老娘算算这野东西砸了多少物件,让她赔到连条毛都不剩!”
赔不起就将你卖身此处抵押,老鸨内心别提多欢了。
这野东西美得不像话,忒值!
这春湘楼背后可是太子殿下罩的,这地儿谁都不能惹事,否则,死。
拂乙看都懒得看她,冷着脸,目光坚定的开口:“你这楼明日都开不了。”
竟敢在她眼皮底下做这些买卖人口的勾当。
“哟,你这丫头简直是野上天了呢,竟敢藐视皇威!”老鸨哭笑不得,那胭脂抹满五官的脸一抽一抽的,冲着一旁哆哆嗦嗦的小厮们开口,“上,把她摁住,莫伤了脸。”
护卫们也不管了,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拂乙踩起一旁的凳椅直接踢了过去,前方带头的立马倒地呻吟,后边的势要冲上去。
拂乙一个箭步,揪住一个小厮,一个过肩摔,将人扔到一旁的柱子上。
三两下纷纷将他们打倒在地。
阴狠绝决。
一脚踩在一个小厮的胸膛上,珍珠白的祥云锦鞋没有一点灰尘。
小厮们见势又想着重新爬起来打她。
拂乙挑着眉梢,望着躺在地上呻吟的人,嘴角划过一丝不羁的弧度。
“再打下去你们丢的可是性命,划算吗。”
明知打不过为什么还要上呢。
小厮们又倒回了地上,确实打不过。
老鸨瞪大了双眼呆呆的望着地上躺的一群人,个个膀大腰圆的竟连个女子都打不过…
打小就没见过轻功身手这般好的女子!
但,这儿是靠权势说话的天下。
“野东西,你完蛋了!太子殿下定将你杀了,你别得意!”
拂乙疾步跃起,扯下上方的绸幔,衣诀翩飞。
轻松落地,快如闪电般将帘幔甩了出去。
利落的缠住老鸨的颈脖,用力一扯,老鸨的脸面涨红,张力的想要咳嗽,却咳不出来。
拂乙白得过份的纤手,握紧大红色的绸幔,看都不想看她,偏着头看去别处。
一脸厌恶又烦躁,用力一扯:“人在哪。”
再不说真不介意弄死她。
老鸨紧张得嘴巴长得大大的,“后…后院,女侠,你放开我…这…就带你去。”
早这么听话哪还有那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