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兄、弟
久保田先生或者叫他月亮,把双掌合一,低着头陷入了回忆,带着一种几乎肃穆的表情,“这个故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讲过。”
“额,要不还是别勉强了?”棱镜小心翼翼地说,他看那些电影和游戏里知道了太多秘密的人总是没有什么好下场,而他作为一个刚有桃花源的青年可不想惨死街头。
“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比较私人而已。”月亮笑了笑,温柔而亮眼,棱镜则似乎知道了为什么他叫“月亮”。
穷奇面无表情,“为什么现在想说了?”
“因为只有告诉你,你才知道耀影到底对我而言,是一个怎样的砝码。”,月亮看着穷奇,“而且有些事情不讲出来,烂在自己肚子里,可能最后也就忘了,记忆是需要练习的。”
“好。”穷奇点了点头。
月亮又回到了肃穆的表情,沉入了回忆。
“我和我的弟弟,也就是现在你们亚巴顿执行部的饕餮,母亲是一个从事风俗业的女性。你们也知道,干这一行,不管行业多么规范,总是存在着风险,而我和我弟弟便诞生于风险。”
棱镜挪了挪自己的位置,正起了身子。
“我是我母亲19岁那年生的,可以说她在她刚成年之后就为了生活从事了这个行业,我的母亲很漂亮,虽然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但我也长得不错,母亲很喜欢我,出生后也还养得起我。”月亮在说自己母亲的时候,用的都是日语,语气里充满了怀念。
“但当我弟弟出生十年的时候,也就是2050年之后,日本经济同时也陷入了萧条,母亲也便无力负担两个孩子的生活开支。随着我逐渐长大,我身体上的缺陷表现了出来,我那时候像是一个瓷娃娃,骨头总是一碰便骨折,可能也有营养方面的原因。”月亮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我的弟弟却妆得像头牛,在我之后三年出生的他,身高已经在十岁的时候超过了我,但同样的是他也没有父亲。”
“鬼鬼。”棱镜作为一个从小没见过父母的孤儿表达了感慨。
“又过了几年,在我差不多成年的时候。终于,有一个男人愿意和我母亲组成稳定的家庭,但要求是把我逐出家门,因为他们实在是无力负担一个看不到治愈希望的病人。”
耀影听地很认真,虽然这几年和久保田先生在一起的时间很多,但也从未听他讲过以前的故事。
“但我弟弟执意要和我一起,你敢相信一个哥哥居然要被弟弟保护。”,月亮眼里闪着泪花,“我说:‘傻弟弟,你跟着母亲很快便会开始新的生活,再也不用住在地下室了。’,他问我:‘那你呢?’,我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我什么也不会。’,他说:‘没事,还有我呢。’。那是我第一次发现这个憨憨的弟弟居然出奇的可靠。”
“我们的母亲没有挽留我们,我也知道她为了把我养到这么大,到底承担了什么,我没有任何怨恨,甚至很感激她,祝福她在离开我们后有更好的人生。在我母亲离开了风俗店那一天,那个本应该是我们继父的男人来看了我们一眼,只是向我弟弟问了句话,便离开了,我们俩就继续呆在原来的那个地下室。”
整个包厢很安静,完全意识不到其实有四个人,仿佛只有月亮一个人在诉说。
“我什么都不会,除了母亲,认识的人也只有风俗店的老板,他看着我的脸,犹豫了一下,‘说不定你可以去做牛郎。’,他表示他可以介绍我去一家牛郎店,我没有选择,只有这种聊天的工作,我可以不用断骨头。”
“幸运的是,我还算会聊天,在我母亲低落的时候我经常安慰她,那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而来牛郎店的女人基本都是来买我的安慰的。再加上长得还可以,很快我就有了名声,他们都叫我‘瓷月亮’,而我的弟弟则每天送我上班和回家,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年,我的病症减轻了很多,名声也已经很大了,而钱却大多交给了店里,我们便幼稚地想着自立门户,这是后来一切的开始。”
月亮抬起头说道。